刘宗主见朱垚不再搭理他们,他的目光随意地一瞥,落在了刚才说话的那个手下身上。那手下似乎感受到了刘宗主的目光,心中一紧,急忙迈步向前,走到朱垚的桌子前,站定后双手抱拳,深深地向朱垚鞠了一躬,然后开口道歉。
朱垚其实也并非那种不知变通、不懂得借坡下驴的人。他见对方如此诚恳地道歉,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便顺手将手中的药方放在了桌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刘宗主说道:“一年多的时间,病情倒也还不算太严重。不过,老朽有一句话想要问一下,不知道宗主是否能够如实相告呢?”
刘宗主连忙点头应道:“好好好,你尽管问,只要是对病情有帮助的,本宗主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了笑容,与之前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朱垚见状,心中稍安,接着问道:“令正可是修武之人?”刘宗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正是。她年轻的时候,本宗曾教过她几手武学。不过,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她练武了。”
朱垚又问:“但好像令正的内家真气被人点穴封禁了起来。”
刘宗主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他略略一沉思之后便道:“是,因为去年突然之间变得疯癫起来,稍有不顺便对人大打出手,这不是担心她出手没有轻重伤人吗。无奈之下本宗只得暂时点了他的穴道,并将他的真气封闭了起来。这对病情有影响?”
朱垚此时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在那十几个手下的面上扫过,有些为难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宗主乃是老江湖,如何看不出朱垚有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话要说,他转头向身后的那些随从脸上一扫,那些随从顿时明白了过来,躬身施礼之下走出了药铺并关上了木门,而小蝶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女子,在刘副宗主的手下向外走去之即,她也转身去了内堂。
“先生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讲了。”药铺内只剩下宗主和六副宗主夫妻二人,刘副宗主面无表情地说道。
朱垚深吸一口气,突然双手抱拳,向刘副宗主道起喜来:“恭喜宗主,令主有喜了!”
“什么?有喜?”刘副宗主听到朱垚的话后,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消息。
刘副宗主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他的声音也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异常高亢,“你说什么?有喜?这怎么可能!”
有喜本应是人生中最为高兴的事情之一,尤其是对于像刘副宗主这样年纪不小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毕竟,在这个年纪能够有一个孩子,无疑是人生最大的喜悦。
然而,刘副宗主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却与常人完全不同。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惊惧和恐慌,仿佛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一场噩梦。
朱垚见状,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刘副宗主会有如此反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在刘副宗主和那美妇的脸上来回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解读出一些端倪。
“是……是这样的……”刘副宗主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语言。他方才那惊惧的神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和颜悦色的表情,但这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说来也是丢人,家中几个孩子年纪都已经不小了,甚至连孙子都有几岁了。这个时候……所以……先生您别见笑……”刘副宗主的话语有些支支吾吾,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朱垚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等刘副宗主说完,朱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朱垚应了一声,并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直接问道,“那么宗主的意思呢?”
刘副宗主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朱垚,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道:“能否打掉……”他的语气异常坚决,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个……”朱垚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惊诧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若是令正身体没有问题的话,虽然年纪大了会有一些危险,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然而,现在她本来气血就不畅,再加上又被禁锢了真气,所以……”
刘副宗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追问道:“结果如何?”显然,他对于这个孩子已经毫无留恋之意,只想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在刘副宗主和朱垚两人谈话之即,美妇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仿佛身边的任何人都与他没有关系一般。她低着头,双手互相抠着修长而又白皙的指甲,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朱垚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听清楚。
“两个结果都不好。而且令正月份已经不小,宗主也是过来之人,相信已经发现令主已经显怀。”朱垚道。
“嗯!我说她最近怎么……是本宗的疏忽,几个孩子都大了,所以就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还以为贱内发胖了。”刘副宗主说完之后又道,“具体怎么样,还请先生明示。”
“最好生下来,而且是将令正的禁锢不但要解除了,还要以真气将她已经受损的经络治好,不管留不留孩子都必须这么做,终究令主现在神智不是很好,力量也是甚是微弱,否则不但孩子没有了,大人也是非常危险,到时候就是神仙……”朱垚剩下的话没有说,但他的意思却是谁都听得懂,那就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美妇。
刘副宗主脸上出现了难色,他没有在说话,回头看了看还是在一边抠着手指甲的美妇,想了想又道:“没有其他办法?”
朱垚缓缓地摇了摇头,似乎对刘副宗主的问题感到有些无奈。刘副宗主见状,连忙追问道:“若是解开穴道,帮她恢复了真气,需要多久便可没有危险?”
朱垚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最短需要半月时间,但在此期间,她还需要天天服用一些汤药来调理气血,否则恢复的速度会更慢。”
刘副宗主听后,眉头微皱,思考片刻后说道:“那有劳先生给抓上几副药,过几天本宗再来找先生。”
朱垚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拿起笔,在方单上迅速地书写了几笔,然后呼唤小蝶出来。小蝶闻声赶来,朱垚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她,并嘱咐她按照方子抓药。
小蝶手脚麻利地抓来草药,仔细地包好,然后递给了刘副宗主。刘副宗主接过药包,向朱垚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朱垚看着刘副宗主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待刘副宗主走后,小蝶赶忙将门板关好,并挂上了门栓。接着,她陪着朱垚一起将药铺内收拾了一番,整理好药材和工具。
收拾完毕后,朱垚和小蝶一同向内院走去。内院四周环绕着一圈房屋,不过这些房屋的房东并不住在这里,而是将它们出租给了附近的商户,作为他们的住所。的。
朱垚和小蝶所住之处,位于东北角,是一座独立的小二楼。这原本是房东家偏房的住所,如今房东全家已搬至新建的房屋,便将此处出租给了朱垚。
此时已至深夜,周围一片静谧。由于大部分房客都是做生意的人,他们次日需要早起忙碌,因此院子里的房屋几乎都已熄灯,人们都已进入梦乡。
朱垚在小蝶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穿过并不宽阔的院子。他尽量放轻脚步,生怕惊醒其他房客。终于,他们来到了自己租住的小楼前。
朱垚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小蝶则迅速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朱垚的脚下。她顺手将洗脚布放在朱垚坐着的小凳子旁,然后在朱垚对面坐下。
沉默片刻后,小蝶突然开口问道:“她真的怀了孕?”朱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言如玉竟然变成如此模样,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啊。”
“刘京宏也是太过大胆了,居然将言如玉藏在了天剑宗内,他就不怕……”小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