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听到这两个字，沈南葵的指甲缓缓掐进了掌心。
前世，自己就是因为这个人，才白白蹉跎了一生，远离京城之后，她险些都快忘了这一遭了。
如今，齐世子既然也来了，那么沈平婉极有可能就在江南。
这般也就能解释得清，难民口中的女神仙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南葵面色沉了沉。
沈平婉同为重生回来的人，前世定然也听说过永州发生瘟疫的事，她这般教唆百姓逃往永州，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顾逸川见她脸色有些难看，问道：“有什么不妥吗，南葵？”
沈南葵思忖片刻说：“逸川，身为朝廷官员，在能力范围内安置灾民是你的职责，但我们不能给那些投机取巧之人送去可趁之机。”
“南葵，你的意思是？”
沈南葵道：“城外的百姓，也不全是灾民，他们聚集在永州外围，官府不但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还要提防不能生乱，更重要的是，永州接收难民的消息传出去后，竟有许多人扮作灾民，借此白拿官府的赈济，这样下去可不行。”
顾逸川沉吟片刻，点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样吧，我会命人把难民和百姓都区分开来，难民可以在城外的收容棚户里留下，而把那些未曾受灾的百姓，驱离回到他们各自的籍地。”
沈南葵点了点头，“也好，如今洪灾未能被避免，我总担心着瘟疫的事，难民那边可千万不能乱起来。”
顾逸川拉过她的手，“你也别太忧心了，总归我们已经尽力减小了灾情。”
沈南葵轻轻一叹，“是啊，至少我们保下了许多人，如今若能快些找到周同济，倒是也不必再怕什么了。”
顾逸川道：“放心，我已加派了人手去宜州。”
……
又是半个月过去。
城外的灾民已有数千人数。
虽然灾民还在增多，但令人振奋的是，雨季已经过去了，碧流江的水位正在慢慢降低。
只要水位降到一个安全范围，大家便都能返回家中了。
虽则回去之后，看到的可能是被冲垮的房屋，和被泡坏的农田，但大家心里还是感到高兴，因为布政使已经发出公告，会减免今年几地受灾百姓的赋税，甚至官府还会补贴粮种，让大家回到家乡之后，不至于无粮可种。
洪涝即将过去，沈南葵心里却不敢松懈，依旧每日都会来城外巡视一遍。
城外的灾民被安置得有理有序，不出半月，等洪水退去，他们便能全部返回家乡。
日子渐渐过去，七月初的时候，甚至已经有灾民先行返乡。
看着城外的灾民人数越来越少，沈南葵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没等她高兴两天，城中就爆发了瘟疫。
沈南葵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即将建成的女子书院指点事宜。
历经数月，女子书院从最初光秃秃的一片地基，变成了连绵的学舍，书院的主要建筑基本都完工了，剩下的那些，不出一个月，也能全部建成。
灾民返乡了三成，沈南葵想着，等灾民一撤离，正巧是女子书院落成的时候，恰好今日闲着无事，她便先过来看看，顺带指出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哪只，她还没在书院待多久，冯泽就急急找了过来。
“夫人，大事不妙了，大人让你速速回家，不要出门走动。”
听他语气严肃，沈南葵心里一沉，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冯泽一指街上的马车，“您先上车，边走我边跟您说。”
沈南葵依言上了马车，冯泽走在车窗旁，一面回避着街上的人，一面压低了声音解释。
“夫人，城东边出现瘟疫了。”
“是在城中？”
沈南葵面色一沉，抓着车帘的指节有些泛白，喃喃道：“怎么会是在城里边呢……”
冯泽道：“近日涝情平息，城外的灾民也在渐渐减少，所以城门戒严，也就没有以往那么严格了，大人下令，凡是家中有特殊情况需要出行的，只要理由得当，便能向衙门提出申报，由衙门同意之后就可以出城，不过也需在限定的时间内回来。”
“城东有户人家死了人，急着要办丧事，城门便放了行，可他们回来没两日，家中的人就都接连病了，过了几天，这家人周边的邻居，也跟他们出现了一样的病症，先是高热，然后四肢抽搐，紧接着又咯血……郎中看了，说这是就是疫病的一种。”
沈南葵急问：“可有妥善处置感染疫病的人？”
冯泽道：“夫人放心，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大人便带了官兵过去，将那家人暂时封在家中，同时把接触过他们的人也都找了出来，集中在腾出来的空院子里隔离。”
沈南葵的心提了起来，“你不必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你去帮着逸川吧，叫他千万小心！”
冯泽也不啰嗦，抱了抱拳。
“那属下就先走了。”
他叮嘱郑氏兄弟，“你们也都当心，切记好生保护夫人。”
沈南葵一到家，立马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严令大家即刻起不得随意出门，任何人要离开德水巷宅子，都需先经过她的同意。
顾逸川连着五天都没有回家，只派冯泽回来了一趟，站在院中，远远地跟她说明情况。
城东的瘟疫蔓延得很快，短短五日，就有几十人出现了疫病的症状，且最初出城办丧事的那户人家，已经死了三个人。
消息现在还被官府捂着，并未放出来，但城中提前开始的宵禁，还有在街上巡逻驱散人群聚集的官兵，一切都提示着，仿佛风雨欲来。
又过了三天，顾逸川回来了，但他却并未进家门。
“逸川。”
沈南葵想要上前，却被他后退几步躲过。
顾逸川笑了笑，“南葵，别过来，我接触过感染疫病的人，保险起见，咱们就这样站着说话，你不要离我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