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检查着伙伴的伤势:黑虎的牙龈撕裂了一道半寸长的口子,连带着嘴角都肿了起来,显然是刚才咬击凶兽喙部时受的伤;白虎的脊背更是触目惊心,青紫色的瘀伤从肩胛蔓延到腰侧,它试着起身时,后肢都在微微打颤。直到这时,清华才顾得上查看自己的伤口,除了肩头被凶兽利爪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小腿肚子也在撤退时被石笋划破,粗糙的兽皮裤早已被血浸透,黏在腿上又冷又硬,一动就牵扯着伤口生疼。“看样子它们也进不来,这石缝最窄处不足两尺,刚好能挡住穹顶霸主的喙部和飞兽的翅膀。”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干净的碎布,轻轻擦拭着黑虎嘴角的血迹,“我们趁这个间隙休息一下,把伤口重新处理好,不然等下真遇到事,连发力都难。”
清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兽皮袋,袋口用细密的皮绳系着,这是他临行前母亲亲手缝制的,里面装着戈壁特有的“止血草”和“消炎花”——止血草揉碎后敷在伤口上能快速凝血,消炎花的粉末则能防止伤口溃烂,是戈壁人闯沙漠的救命药。他先取出几片干燥的止血草,放在掌心用力揉碎,绿色的草汁很快渗出,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忍着点。”他轻声对黑虎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药汁敷在黑虎的牙龈伤口上。黑虎疼得浑身紧绷,耳朵死死贴在脑后,却懂事地没有挣扎,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处理完黑虎的伤,清华又取了些消炎花粉末,混着少量水调成糊状,轻轻涂抹在白虎的脊背瘀伤处,再用撕成条的干净兽皮仔细包扎好,包扎时特意避开了伤口最严重的地方。最后,他才轮到自己,先将肩头的旧藤叶拆下,用嘴含了口清水漱了漱伤口,再敷上止血草药,用布条紧紧缠好,整个过程动作麻利,额角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做完这一切,积压已久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从进入地心世界开始,连续三天的奔波与战斗,早已耗尽了他的体力,之前为了抵挡飞兽群,强行催生出藤蔓屏障,更是耗费了大半元气,此刻只觉得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黑虎和白虎依偎在他的腿边,刚处理完伤口的疼痛渐渐缓解,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黑虎的爪子还下意识地搭在他的脚背上,像是在守护着他。白龙马也放松了警惕,往石缝深处退了退,将宽厚的脊背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休息,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清华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本想靠着岩壁保持清醒,可耳边听着伙伴们均匀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草药的清香与岩石的湿味,加上伤口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不知不觉间,眼皮就缓缓闭上了。只是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他还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兽骨刀,手指在刀柄上的纹路处反复摩挲——那是母亲刻下的祈福纹路,是他每次陷入险境时的精神支柱,心中始终绷着一根“随时应战”的弦。
这一觉睡得格外不安稳,清华像是坠入了一个充满凶险的噩梦。他梦见穹顶霸主的巨大喙部突破了石缝的阻挡,带着腥臭的风探到他面前,锋利的尖端几乎要刺穿他的喉咙;又梦见飞兽群冲进了石缝,无数利爪在他眼前挥舞,黑虎和白虎为了保护他,浑身是血地与飞兽搏斗。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都会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第一时间抬头看向洞口,直到看到白龙马依旧昂首守在那里,黑虎和白虎也安静地依偎在身边,才稍稍安心。如此反复几次,他的精神愈发疲惫。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石缝内的光线已经变得昏暗,穹顶的荧光透过石缝的细小缝隙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碎星。他下意识地侧耳倾听,洞外却一片死寂——那熟悉的、如闷雷般的沉重喘息声,飞兽尖利的嘶鸣声,甚至连风吹过藤蔓的“沙沙”声,全都消失了,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清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他屏住呼吸,用指尖轻轻推了推身边的黑虎和白虎,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黑虎和白虎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只是琥珀色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警惕,死死盯着洞口的方向。清华对着它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脚步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到白龙马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示意它往旁边挪一挪。白龙马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尽量不蹭到岩壁发出声响,为清华让出了观察洞口的缝隙。清华眯起眼睛,将身体贴在冰冷的岩壁上,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洞口的碎石堆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模样,地上还残留着凶兽墨绿色的血迹和毒雾腐蚀后留下的灰黑色痕迹,甚至能看到几根被撕碎的藤蔓散落在一旁,可那只体型庞大、让人心悸的穹顶霸主,却彻底没了踪影。空中更是空空如也,之前在洞口盘旋的飞兽群不见踪迹,连那片被飞兽占据的穹顶,此刻都恢复了平静,幽兰色的光芒均匀地洒下来,像一片诡异却又瑰丽的星空。
“它们这是走了吗?”清华小声嘀咕着,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以穹顶霸主那凶戾到极致的性情,之前为了捕猎不惜撞碎岩壁,按理说绝不会轻易放弃到嘴的猎物,更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连一点动静都没留下。他皱紧眉头,目光如探照灯般仔细扫过洞口周围的每一寸土地,突然,地面上几处不显眼的痕迹闯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些奇怪的脚印,脚印比穹顶霸主的蹄印小了近一半,形状呈梅花状,显然是某种四足动物留下的,脚印边缘还带着淡淡的爪痕,深陷在湿润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