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两次危机都是你从中斡旋的,是我心胸狭隘了。
不过……”
虽然夏怀瑜的语气平缓了些,但是他还是拧眉道:
“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原则。
我的儿子我知道,要不是石玉昆进入了他的生活,他就不会离家出走,以至于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江部长,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见一见我的儿子!”
这时的夏怀瑜性情急变,眼中充斥着怒火:
“我夏怀瑜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从小聪明睿智,出类拔萃,是我夏家传宗接代的独苗,所以,我们才对他寄予了厚望。
可是自从他追随石玉昆离我们而去后,到现在已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虽然他会时常给我们打电话报平安,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们是想真真切切地看到他,是想实实在在地和他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可是……”
夏怀瑜是老泪纵横,他忍着憋屈继续道:
“难道我们夫妇在花甲之年,时日不多的情况下,向政府提出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都不应该吗?
江部长,你知道我们夫妻二人在这十几年中是如何生活的吗?
我们白天牵挂着他的生死安危,晚上还要承受他在枪林弹雨中被子弹击中的噩梦。
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夏怀瑜的亲生儿子!
有哪一个父亲能承受住与儿子天各一方的痛苦思念呢?
江部长,你也有儿有女,难道你就不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良苦用心吗?”
体会着夏怀瑜那饱含思儿之苦,又凄楚哀哀的心,江泽成也不禁湿润了双眼。
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心虔志诚地道:“怀瑜兄,我知道你们的思子之切,但是你还是不能见到他。”
“为什么?是不是他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夏怀瑜此时发怒的原因,是他看到了江泽成那含悲忍痛,面色庄重的神态,这让他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怀瑜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军志现在在外执行任务,他近期内是不会回来的。”
意识到江泽成那哀绝不定的眼神,夏怀瑜狂躁地用手指着他道:
“你撒谎,你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你的心事。
没关系的江泽成,如果我儿子遇到了什么不测,你尽管说出来,我夏怀瑜还能承受得住。
说!”
夏怀瑜那最后声震四野的追问,让江泽成正视了现实,他心诚志坚地点了点头:
“好,怀瑜兄,既然你开诚相见,宽仁大度,那么我就把军志的近况告诉你。
你的儿子在三天前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现在躺在医院。
虽然我们邀请了全国各地的权威专家对他进行了全面救治,但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夏军志可能时日不多了!”
“什么?”听到江泽成的话,夫妇二人的大脑轰然作响着,他们同时陷入了万念俱灰中。,
尽管夏怀瑜从梦境中得到了儿子遭遇不测的预兆。
但是当他从江泽成的口中亲自听到自己儿子性命攸关的消息时,他心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防线也彻底崩塌了。
看到摇摇欲坠,头脑眩晕的夏怀瑜夫妇的痛苦表情,江泽成奔上前,扶着他们坐到了围台上。
等夏怀瑜从哀哀欲绝中清醒过来时,他痛恨至极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石玉昆!”
在省政府的一间办公室里,夏怀瑜见到了悲伤憔悴,香消玉减的石玉昆。
第一眼看到石玉昆,夏怀瑜的目光就像尖锐的刀锋直刺石玉昆的心脏。
“哈哈!哈哈!石玉昆,真是想不到,你现在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了!”
冷笑中,夏怀瑜横眉冷目地指着石玉昆道:
“你的承诺呢?你的气节呢?你的底线呢?是谁答应过我与我儿子一刀两断的?是谁答应我从此离开我儿子的?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坏女人!”
说到气愤处,夏怀瑜竟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了石玉昆。
此刻的石玉昆已是肝肠寸断,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痛失爱子,发泄并迁怒于自己的夏军志的亲生父亲,她一时是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她在病态恹恹中流下了无可奈何的泪水:
“对不起,夏叔叔,我只是个凡庸之人,我是左右不了军志的,他也有他自己的理想和人生观!”
“一派胡言,到现在了你还在狡辩!”夏怀瑜一拍桌案是目眦尽裂,他痛苦的眼睛中迸着火花:
“石玉昆,是你让我儿子在事业巅峰时离家出走的!
是你让我们家断子绝孙的!
是你让我们本来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变得家破人亡,愁容满面的!
石玉昆,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说到激愤处,夏怀瑜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到夏怀瑜那憔悴的容貌,石玉昆知道,即使自己诚心实意地向他承认错误,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时,她的心头又浮现出了夏军志和自己最后一次离别时凄惨血腥的一幕,她不禁对眼前的这位老人生出了愧疚之心。
她用关切的目光望着他,并发出了谦恭而诚挚的道歉:
“对不起,夏叔叔,军志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全是我的过错。
希望你顺应变故,看在军志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就息雷霆之怒吧!”
“你,你这个妖媚之人!”
不知怎的,听了石玉昆劝慰自己的话,夏怀瑜更加怒火中烧了,他指着石玉昆道:“军志落到今天的下场全是拜尔所赐!”
夏怀瑜又是一阵急剧的咳嗽伴随着浓重的喘息声,让石玉昆的心在神思恍惚中更加惴惴难安起来。
这时,公安局长贾海宾引领着一位外籍专家走了进来。
“夏董事长,这是你邀请的专家冯·迪克兰和他的团队,他有话对你说。”
在贾海宾的介绍下,冯·迪克兰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道:
“夏先生,刚才我们查看了你儿子的病历和ct图片,我们决定你还是节哀顺变吧,由于你儿子失血过多,伤势严重,已无回天之力了。”
“不!不!这位先生,我儿子一定会活过来的,我知道他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否则,他是不会坚持到现在的。”
夏怀瑜紧紧抓住冯·迪克兰的手,用力地摇晃着,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儿子的深知度,他的话也引来了冯·迪克兰的解释:
“正是由于你儿子有常人所没有的坚强信念,才坚持到了现在。
我们都是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医生,初步认定你儿子的这种整个胸腹部撕裂的伤势,在整个医学界是没有一例能存活的。
如果他在起初受伤时不进行剧烈运动,他是不会出现这种严重情况的。
他的胸腹腔全是被大的张力撕裂开的条状伤口,就连内脏器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所以,夏先生,我们还是希望你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