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闻言低着头,迟迟不敢开口。
谢承彦却不肯就此放过对方,他的眼神骤然锐利如鹰,在摇曳的烛光下紧紧锁住阿川。
方才作画时的缱绻温柔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逼人的压迫感:“所以,你今日的反常,是因为……今天在顾家见到了了什么人?”
谢承彦的手停留在画纸处,给人的感觉愈发危险,像是一把马上要出鞘的利剑——会斩断所有忤逆他的人。
阿川被自己将军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张了张嘴,他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谢承彦却已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之前秦岫对那位“顾夫人”的形容——容貌艳丽,武功高强,性子狠辣。
当初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谢承彦只以为是世间多有巧合,会有一个与自己记忆中人相似的女子。
可如今将这些串联起来,再加上阿川的异常。
这些词汇,便不再是简单的描述,而是指向一个最不可能却又似乎很合理的真相!
那个女人……是花照雪!
她当年火烧新房,恐怕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
这个女人不仅假死脱身,竟然……竟然还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嫁给了别人!
“呵……”一声压抑着巨大情绪的低笑从谢承彦喉间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和一丝即将破笼而出的暴怒。
谢承彦猛地从一边的架子上提着剑就要出门,眼神更是阴鸷得吓人。
可是刚刚走到一半,他便停下来了脚步
一个更深的念头攫住了他,带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与嫉妒。
谢承彦倏地看向阿川,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怪异:“阿川,你今天可曾见过那位顾公子,他样貌如何?是不是……生得极好?”
阿川被问得一愣,只能茫然地摇头:“奴才……奴才不知。只是打听顾家消息的时候,隐约听人议论,说……说顾公子的确是位翩翩佳公子,气度不凡。”
“翩翩佳公子……气度不凡……”谢承彦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了解花照雪,那个女子看似洒脱不羁,实则眼界极高。
能让她甘心下嫁,那个姓顾的,恐怕还真的会有一副好皮囊——花照雪啊!花照雪,一别经年,你倒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看脸。
一股混合着被背叛的愤怒以及强烈不甘的醋意,像毒藤般瞬间缠紧了谢承彦的心脏。
他几乎能想象出,花照雪对着另一个男人展露笑颜的模样,而那笑容,本该只属于他谢承彦!
书案上,那未干的美人图依旧散发着颜料的清新气息,画中人身着如火嫁衣,巧笑倩兮。
可此刻在谢承彦眼中,那抹红色却变得无比刺眼。
本该是他的“妻子”的女人,在数年前就已经嫁给了其他男人,明明他们已经拜了天地,也喝了合卺酒,他们才该做夫妻的。
现在只要想到,花照雪喊其他男人夫君,谢承彦就觉得自己气得有些胸闷气短。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提着剑就要出门——自己必须亲自去确认。
去确认那位顾夫人,究竟是不是他已故的“妻子”花照雪。
也要好好看看,那个能让花照雪忘却前尘、甚至让妹妹谢静怡都另眼相看的顾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刚刚出了房门,就看到了在院中喝酒的秦岫,天色已暗,他没有看清好友铁青的脸,反而还热情地招呼对方:“谢兄,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公干啊!
你也太拼了,如果事情不着急的话,你就放一放,我们一起小酌一杯如何?”
本想拒绝邀请的谢承彦,突然想到秦岫是见过那位“顾夫人”,便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阿川道:“你去把我桌上的美人图拿来。”
阿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
秦岫一听谢承彦居然要让自己看他亲手画的美人图,便笑嘻嘻地调侃道:“谢承彦,你今日怎么如此大方,这美人图你来来回回都已经画了好几年了,
画一幅,你藏一幅,从来不给我们这些兄弟看,现在你这是想开了?说起来,你画得到底是何人啊!该不会我妹妹秦婉玲吧!她可是喜欢你很久了,过了年她都十八吧!
若非她是我秦家姑娘,光是那一大笔的单身税,都能逼死个人。”
“我早就和你,还有你妹妹说清楚了,我心中已有心上人,而且我也已经和她成过亲了,她再等几年也是一样得。”谢承彦把手中的剑放在边上的石桌上,毫不客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