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坏花灯一事万万不能再做了，如今那些人怕是早就对我们心中有所不满。除了宁萱萱之外的夫人小姐们倒是好解决，只把责任推到香叶身上，我在安排人过去送些赔礼，全了面子便行。倒是宁萱萱那......”
姜夫人皱起眉头，对于裴衍的反应有些不解。
按理来说，裴衍这样的人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应该最讨厌被人背叛和愚弄。
而他身居高位，怕是也忍受不了欺骗。
宁萱萱这次的行为简直戳到了裴衍的逆鳞，一般情况下，不说休妻重娶，就此冷落也是正常。
更何况，宁萱萱如今就相当于生不了孩子。
如此这般，裴衍居然也不休弃宁萱萱？
“宁萱萱那怎么了？”
姜月瑶见母亲突然沉默不语，不由紧张起来。
“没事。哪怕裴衍对宁萱萱还有感情，必然也会因为此事受到影响，我们这个时候更是要趁虚而入，同心蛊......你绝对要拿到手！”
虽然明面上导致宁萱萱“流产”的罪魁祸首是他们府中的香叶，但有了宁萱萱使用假孕药的前提在，这件事就有待商榷了。
众目睽睽之下，是宁萱萱主动冲向了香叶，很大可能就是名正言顺地“流产”。
如此来说，问题又怎么能单单算在香叶身上呢？
“嗯。”
姜月瑶点点头，想起昨晚自己那被毁掉的花灯又担心起来，“我知道的，母亲。但是先前我的花灯被香叶那个贱人给毁了，不会影响吧？”
姜夫人刚想开口，转念一想，突然想到起昨晚上众人的花灯几乎被看光内容，到嘴边的话瞬间变了。
“没事，你继续放花灯，从明日开始……往后延一个时辰再放，到时记得带上帷帽遮掩面容再去。”
“母亲？你？”
姜月瑶不解抬头。
姜夫人叹了口气，趁此机会继续教育女儿，“昨晚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若有心人盯着我们不放，必然会查探你放的花灯，若是发现你上面的内容……”
姜月瑶小脸瞬间煞白一片，她已经被吓到了。
“那怎么办？要是事后他们去查花灯怎么办？”
姜夫人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
“放心，母亲已经有了安排。待会儿我们便去把今日的花灯放了，到时候上面不要写其他内容，只需要留下你的名字即可。”
“嗯嗯。”
姜月瑶点头如捣蒜。
她隐约明白，自己的莽撞之举后果有些严重。
看着女儿眼中的迷惑，姜夫人叹了口气，交代对方在旁边好好看着，便喊了雪莲进来。
“夫人。”
姜夫人淡淡点头，吩咐道。
“今日你回府一趟，从府中多拨一批护卫过来，记得速度要快，今晚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
雪莲点头，“那老爷那里？”
姜侍郎府中大多数侍卫都是由管家管着，管家则主要管理前院和姜侍郎院中的事，要是从他那里要人手，必然瞒不过姜侍郎。
而姜月瑶母女这次离府之前就从府中带了一批护卫离开，她若是回去再要人，管家一定会问清缘由才会放人。
“让管家告诉老爷，就说香寂寺出现了贼人。”
“等出了房门，若有人问起你的去向，你便说是香叶私藏了府中主子财物，是我让你回去搜查。”
“好。”
交代完毕，雪莲就匆匆朝外面走去。
姜夫人则又点了其他的丫鬟，吩咐。
“你们两个，换一身打扮，趁着午膳时候结伴下山，就去上京城内最热闹的茶馆，将同心蛊的消息尽快传播出去......”
“到时候直接去寺院后门等着，我会安排好马车。”
姜月瑶静静看着这一幕，等人走后才疑惑出声。
“母亲，为何现在要把同心蛊的消息散布出去？”
这样不是会有更多人和她抢同心蛊吗？
“那你知道我为何让雪莲回去吗？”
“女儿不知。”
姜月瑶诚实地摇摇头。
这跟同心蛊又有什么关系？
姜夫人看着眼前女儿眸中真切的疑惑，突然间有些怀疑自己。
姜侍郎府的后院一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除了那个奇怪的女人之外，大部分姨娘都还算“安分守己”，这是她每每出去都觉得分外自豪的事。
也正是因为她拿捏着侍郎府后院上上下下的主子，所以给女儿营造了一个安稳的环境，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情，凡事都有自己这个母亲为她撑腰。
可如今女儿这般天真，她开始担忧起对方的以后了。
好在她如今还未成婚，她尚且还能教导她。
日后若真嫁给了裴衍，想来也不需要担心后宅的勾心斗角。
“璃儿，昨日之事已经发生。虽然如今罪责都推到了香叶身上，但那些人对我们的怀疑并不会少，只会越发警惕地盯紧我们。若是我所料不错，他们今日就会采取行动，不仅会安排人关注着我们放花灯，还会安排人在望河河畔蹲守，避免花灯被毁，或者借此毁掉我们的花灯......”
“所以，我们需要人手和他们的人手互相监督，如此大家才会放心。即便如此，他们也会想办法查看你的花灯，所以你便不能留下裴衍的名字。”
姜月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母亲。若真是这样，那即便我做了伪装，不是也很容易被人发现吗？”
“是啊。”
姜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所以我们就要把这一滩水搅浑，若是来放花灯祈求姻缘的人足够多，他们便是想查也得破费一番功夫。加上到时候各方安排人员监督，他们也没足够的时间去找你的那盏花灯。”
“哦，原来如此。”
姜月瑶恍然大悟，隐约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那为何不早点散播？”
“当然是因为，这件事的背后不能查出来是我们所为，需要一个替罪羊。”
姜夫人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话，便喊人进来。
“去通知大小姐，就说我担忧国公府二少夫人的身体情况，要去找她。”
姜月瑶：“？？？”
——
自从在佛堂搜查出寒食散后，姜月舒就“病”了。
接连几日都留在客房休息，明明国公府和姜侍郎府的府医都在，可没一人派府医过来为她诊治。
为了更好地营造人设，姜月舒还特意安排了丫鬟分别去宁萱萱和姜夫人住处求助。
可每次得到的消息就是府医正忙着。
抽不出空过去。
久而久之，姜月舒也知道是他们不愿意的推辞话，便再也没去请过府医。
每日只病恹恹地待在房中。
只不过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过严重，所以她这个还在养病的人即便去凑了热闹，别人也没说什么。
随着姜夫人那一波接一波的举动，姜月舒这边的情报小分队也一波接一波地传回来消息。
消息还没焐热，门就被敲响了。
“夫人，姜夫人来了，说是想要了解一下二少夫人的情况。”
“让他们进来吧。”
姜夫人刚带着姜月瑶进来，就看到了戴着面纱的姜月舒。
面纱之上的面容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整个人虚弱地坐在座椅上，外面还罩着一件宽大的披风。
见人进来，姜月舒挣扎着起身，就要行礼。
许是身上没劲，刚站起来就开始打起摆子来。
“母亲......”
姜夫人过来找姜月舒是有正事，而且比较紧急，也没什么心思磋磨对方。
只虚虚抬手，便让丫鬟扶起了人。
“你既然还病着，怎么还这么多礼？”
姜月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有气无力道。
“都是女儿应该的。”
闻言，姜夫人脸上很快闪过一抹嫌弃之色，眼底划过几分怀疑。
“现在怎么这么严重了？我记得你昨晚上还好端端的。”
姜月舒被白芷搀扶着坐下，坐稳后才温声解释。
“昨天女儿身子好了不少，应该是昨晚在河边吹了太多冷风，又没休息好，今早才会这样的。”
姜夫人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你还是好好在屋子里休息吧。有什么事让你身边的丫鬟出去做就行。”
“嗯嗯。”
姜月舒点点头，轻咳一声又问道，“母亲来找我可是有事？”
“也算是。”
姜夫人原本想找个理由，看到姜月舒病得这么虚弱，瞬间有了想法。
“我这次出府，只带了孙大夫一位府医，但因为昨晚的事，他暂时被裴衍那边的人扣下了。你这病现在这么厉害，还是要早点找大夫看一看......”
姜月舒心中冷笑，也不反驳。
只静静听着对方的下文。
无事献殷勤，姜月瑶母女俩不可能这么好心。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姜夫人半是强迫半是劝告地冲着姜月舒开口。
“宁萱萱那明明有府医却把持着人不放，母亲也知道你在国公府内处境艰难，便不要多生事端了。母亲这边可以安排人去将侍郎府的府医带过来，到时候好给你诊治。”
说完之后，她便看向了姜月舒，期待着对方的感激。
毕竟若不是为了让人去传播消息，她可不会这么好心地专门让人去将府中的府医带过来，给她诊治。
“母亲。”
姜月舒果然神色动容，满脸感激地看着姜夫人。
片刻后，又欲言又止地开口。
“如此是不是太过麻烦？要不我直接跟着也回去一趟？”
“不可。”
姜夫人怕姜月舒打破她的计划，连忙伸手拦住了姜月舒，斥责道。
“你如今都病成这样了？外面天寒地冻，路途颠簸，何必再这么折腾？就让丫鬟们去跑一趟，一来一回，明日你便能看上大夫。”
一天一夜？
这倒是个搜查侍郎府的好机会。
姜月舒轻轻点头，“母亲既然这么说，那就麻烦母亲了。”
“嗯。”
姜夫人淡淡点头。
她一向对姜月舒没什么好脸色。
刚才态度那么好已经是不可思议了，这会儿目的达到便没那么热络了。
“未免其他府上的人说闲话，那两个丫鬟今日午膳时会在后山等国公府的马车。你到时候，直接安排春香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就行。”
见姜月舒面上露出淡淡疑惑，怕她多问，姜夫人便又多解释了一句。
“侍郎府的马车今早就走了，我交代了人去处理香叶的事，只能用国公府的马车。”
“知道了，母亲。那我今日便在房中休息。”
姜月舒没有多问，而是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和璃儿就先回去了。”
一行人急匆匆来，急匆匆走。
全程还不到一刻钟。
离开客院，姜月瑶母女便朝着望河河畔而去，准备去放今日份的花灯。
见四下无人，姜月瑶才开口询问。
“母亲，为何要多此一举？让他们跟着雪莲一起下山不是更快吗？”
姜夫人看她一眼，嘴角带着笑。
“你以为雪莲他们为什么要光明正大离开？”
姜月瑶摇摇头。
“当然是要吸引视线。如今盯着我们的人绝对不少，若是不能从府中拨护卫过来，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去寻找你的花灯。雪莲这会儿离开，便能引开一波暗中观察的人。等他们发现雪莲回府只是为了安排护卫时，这个时候别的地方再传出同心蛊的消息，便没有人会怀疑到侍郎府。”
“即便他们查到了那两人的身份，也只能查到人是从国公府的马车下来的，与我们无关。”
姜月瑶恍惚地听着这话，感叹道。
“母亲，你好厉害！”
姜夫人轻笑一声，拉着人往前走。
“好了，我们待会还有正事要做呢。”
到了望河河畔，姜月瑶便发现这里的人不减反增。
明明昨晚上刚发生了祈愿花灯被破坏的事，但这会儿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在放花灯。
“好了，今日你们也去点一盏莲花灯吧。”
姜夫人大手一挥，赏赐了身边跟着的丫鬟们一袋银子，便让他们去买花灯去了。
临提字时，姜夫人看了一眼姜月瑶，提醒道。
“记得我说的话。”
姜月瑶点点头，在莲花灯上提笔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