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保暖一样优势,棉布就已经打动刘彻。
对于大汉百姓,尤其是北方的大汉百姓来说,保暖是衣物最重要的属性。
即便有了蜂窝煤,到了冬天也只不过是冻不死罢了。
屋子内谈不上有多暖和,到了外面则更加寒冷。
麻布的衣服又硬又粗糙,还极为透气。
放在天气炎热的时候,麻布衣服会舒服一点,显得凉快。
到了冬天,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更显寒冷。
至于种植棉布可能面临的其他问题,刘彻相信陆鸣已经有应对办法。
……
廷尉府大牢。
“隆虑侯,陛下仁慈,不计较你的罪过,你可以出去了。”
陈桥被抓后,张汤把他送进了廷尉府大牢之中,并且亲自审讯。
他一口咬定,自己所说的遭受天下士子唾骂,只是在说富民侯陆鸣。
绝没有影射天子的意思。
无论张汤怎么询问,他都坚决咬死这个说法。
他心中清楚,咬死这个说法,他还有活下来的可能,要是承认自己影射天子,才是必死无疑。
始终撬不开他的嘴,张汤入宫请示刘彻,是动刑还是根据现有情况直接定罪。
陈桥所说的话,知道的人不少。
证据确凿,即使他不同意,张汤也可以给他定罪。
毕竟颜异没说话,只是嘴唇颤动都可以定罪,何况是陈桥。
但凡正常发挥,张汤都能把当时就在旁边的彰武侯一起定罪,谁让他不反对的。
但刘彻打算小惩大诫,用陈桥来警示他人,却又不想太过严厉。
张汤很快领会意图,给陈桥定下不敬的罪名,罚金二十万文。
罪名严重,罚金高昂,但是对一位老牌侯爵来说,算不上残酷。
爵位没有被废黜,命也能留住,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重新看见太阳,陈桥心中却更加阴暗。
“张御史,陛下不追究我,自然是因为陛下圣明。
知道我只是对富民侯等人有意见,觉没有不敬陛下的心思。
罚金我认了,也认可了别人对张御史的评价。”
张汤面无表情,知道陈桥想说什么。
“张御史果然是名酷吏,凭借几句话就要治一位侯爵的罪。
要是普通百姓落到你手里,那还有活命的机会。”
果然如此,张汤没有意外。
多年下来,他早已知道别人如何评价他,可那又如何。
他在为陛下做事,其他人就是有意见也只能忍着。
“张某为官多年,只知道为朝廷尽忠,为陛下分忧,至于他人的评价,与我何干。”
张汤话锋一转,面带几分讥讽。
“富民侯的名声如此之好,不还是有人对他出言不敬么。
甚至还有人想要除之而后快。
这个人是谁呢,隆虑侯要是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
“你…”
陈桥破防了。
陆鸣已经成了他的梦魇,张汤偏偏就用陆鸣来刺激他。
没再多说,陈桥快步离去,走上自己的马车。
回到自己的侯府,陈桥立即命人请来彰武侯等人。
“多谢诸位仁兄为我筹钱,让我免于牢狱之灾。”
隆虑侯府当然有钱,但是一下子拿出二十万,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做到的。
没有彰武侯等人的帮忙,他还要在大牢中多待一段时间。
“隆虑侯客气了,以你我等人的关系,我们怎能不施以援手。”
窦桑林几人也不喜欢陆鸣。
从高产粮食的事情,到奴婢的事情,再到现在推行的摊算入亩,都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这些,几乎都是陆鸣带来的问题。
没有陆鸣的日子未必是好日子,但有陆鸣的日子对他们来说一定不怎么美好。
即便大汉获得了很多发展,但他们的利益却在一定程度上受损。
如今几人聚在一起,也算是抱团取暖。
他们却不知道,隆虑侯府门外,刘彻正盯着他们的马车。
刚当上皇帝的那几年里,刘彻喜欢微服出巡。
遇到不知道他身份的人,还出现过危险。
多年后,刘彻又一次乔装打扮后微服出巡。
“这几人关系倒是不错。
隆虑侯刚出狱,他们就来探望。”
刘彻没有阴阳怪气,说的都是真话。
换作一般人,或许会为了避免麻烦而远离隆虑侯。
“是不是朕的处置太轻了,不足以震慑他们?”
陆鸣摇摇头,“不一定,他们都有爵位护体,还能出钱免罪。
有所倚仗,所以心中有底气,胆子也就大了些。”
用钱赎罪,历史源远流长,西周时期早已有之。
不仅能增加朝廷的收入,还能体现刑罚中的仁德,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仁德是有条件的,如同我佛只渡有元人一样。
“你觉得要改变这种制度么,以后不准用钱赎罪?”
陆鸣听完都惊了,陛下,你是封建帝王,不是法治先驱,不能崩人设呀。
“陛下,大可不必。
总统都能签特赦令,几十个几百个的签,你是皇帝,不能比总统更法治。”
刘彻总感觉,陆鸣对后世的某些东西很有怨念。
像是受过毒害之后,醒悟过来的报复行为。
“是的陛下,当初有的故事看多了,差点被人忽悠瘸了。
陛下不要相信,没有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这句话,总是有例外的。
用钱赎罪,以后也是常见手段,陛下不要觉得这个制度不该存在。”
离开侯府,刘彻直奔城中最大的酒楼,食为天。
“当初我就喜欢出来带着随从到处闲逛,尤其是去城外,更是有意思。
如今好多年都没有出来过了。”
坐在雅间之中,刘彻看着窗外,露出几分怀念。
“刘老大,据说你当初外出的时候遇到过危险,是真的么?”
刘老大,刘彻给自己起的称呼。
叫陛下容易暴露身份,他就给自己起了这如此一个接地气的称呼。
刘彻点点头,讲述起他当初年少轻狂的事情。
当初如何出宫,如何遇到黑店,如何差点被人抓住,全都讲了一遍。
“当初家里祖母当家,我心中苦闷,只好经常出门,眼不见心不烦。”
祖母就是窦太后,当家就是掌权。
刘彻早已轻舟已过万重山,如今回想起来,反而有些缅怀当初的日子。
“陛下竟然放了隆虑侯,真是出人意料。”
隔壁雅间隐约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