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梁崇月就收到了太常寺侍郎家被查封的消息,明朗亲自带的人去查封的,还搜出了一批本不该出现在那的东西。
“母皇,太常寺侍郎府中搜出了一堆考题,我看着其中有几题和今年会试卷纸上的题目相近,其中可能有考题泄露的风险。”
梁崇月靠坐在罗汉床上,正在看明朗送上来的那一堆废纸,上面字迹潦草,像是有人匆忙之中写下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其中存在的问题。
“这东西是从哪里被搜出来的?”
“回母皇,是那侍郎的书房里,我赶到的时候,他正准备焚烧这些考题,已经有几张被烧毁了大半,送到大理寺去尽力复原了。”
梁崇月手上的纸上确实残留着淡淡的烟火味道,每年科举的考题都是梁崇月过目后定下的。
看着这上面和今年会试卷纸上十分相近的题目, 梁崇月全部看完后,施施然的将纸放下。
“确实相近,不过今年会试已经过半,还有两日就结束了,就算是在他家搜出了一样的题目来,明朗觉得该如何办?”
明朗的目光从母皇手边的那堆废纸上移,对上母皇等待的目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回母皇,儿臣觉得此事有怪,一切都太过凑巧,像是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我去一样。”
梁崇月没有出言打断,保持着倾听者的姿态,等着明朗将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
“我觉得放蛇一事一定是太常寺侍郎所为,但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这人把他推出来,只是替罪羊,想要赌我会不会抓到人之后就此收手,敷衍又尽善尽美的完成母皇的吩咐。”
用一个死了也不痛不痒的人去试探清楚未来君主的行事风格和品行如何,这人当真是老算计。
“我不论继不继续调查下去,都会有新的替罪羊送上门来,背后那人藏得极深,母皇可知他是谁?”
面对明朗的直白询问,一切都在梁崇月的意料之内,有些事情想清楚了,她就不愿意多费功夫在没必要的人身上,所以她迟早都会问到她这里来。
“这件事朕已经交给你去办了,你抓了个替罪羊,拿着一堆废纸来问朕谁是幕后之人,明朗,母皇跟不了你一辈子,有些脏水还得你自己去淌一遍。”
梁崇月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了,与明朗对视时眉头微微挑起,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她能做好的同时,也只把幕后之人当作跳梁小丑。
“所以母皇是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谁了?”
梁崇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呼之欲出的结果让明朗忍不住喉头发紧,她查了五日的结果就只有这点,母皇却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幕后之人。
她连母皇是何时查到的都不清楚。
这其中的差距足有一江之隔,说不定这还是母皇故意对她放水后的结果。
“放心大胆的去做,能被当作替罪羊送到你面前来的大多不无辜,只是罪不至此罢了。”
明朗就算是抓到了人就会去再三调查,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这外露明显对处事风格,她相信那个老东西肯定也发觉了。
在朝为官,谁能真的清清白白,就算是自己可以为了高官厚禄、子孙前途,克己守礼,哪家没有不争气的孩子。
身为父母长辈,谁能忍住不庇护自己的孩子的。
人无完人,这世上没几个干净人。
知道从母皇这里问不到任何东西了,明朗便不再把目光纠结在那堆废纸上。
“不管这堆废纸是何时书写的,会试的试题都有泄露的风险,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请母皇恩准。”
梁崇月对待这样好学上进的明朗一向都是温柔和煦的。
“你我之间何须用这个‘请’字了?”
明朗喉结微微滚动,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请母皇改变殿试考核的方式,会试的试题虽不曾完全泄露,但到底存在风险,我想请母皇停用原本定下的殿试卷纸,改成新的。”
梁崇月沉默着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明朗可知从现在开始距离殿试开始还有几日?”
不到半月,如今会试的试题有泄露的风险,礼部阅卷的考官不仅要批阅奏折,还要从那些过了的卷纸里找寻可能有问题的。
任务量增加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选出可能有问题的卷纸是个得罪人的活。
考生能够出线,他们本身就有实力在身,十年寒窗苦读,如今好不容易得见天光。
那些最后被选出来的可能有问题的卷纸中必然会有被冤枉的,要是还要再半个月内加紧赶出一份殿试的卷纸,那礼部那些官员怕是要忙的脚不沾地了。
到时候忙中出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半个月的时间,礼部要批阅卷纸,还要选出可能有问题的卷纸出来,明朗不是谁都是你,他们不比你年轻有活力,那群老家伙忙中出错,到时候你手头的事就更多了。”
就更不必说还要查人了,今年春闱一过,那人就没必要再继续冒险了,从此把手藏在暗处,明朗就彻底查不到他了。
梁崇月的担心都是出于实质,从系统查到那个人起,梁崇月心里就已经为明朗规划出了一条最好走的路出来。
可以避免掉更多的麻烦,也能将那人终结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可以预见明朗自己选了一条不太好走的路。
春闱这件事压在身上,她要顾虑的很有很多,抓人在明朗那里只能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今年的春闱。
“可母皇从第一次接手春闱事宜开始,不就严打各种作弊犯罪,哪怕得罪再多的人也励志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公平吗?”
明朗不明白她选的明明是和母皇当年一样的路,母皇为何不理解她。
梁崇月对上明朗那双倔强的眼睛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谁来出这新的卷纸呢?你?还是朕?”
这年头不会带团队就得自己累死,眼看明朗陷入了良知的牛角尖,梁崇月干脆改变思路,从新的角度引导她在另一个方面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