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洋知道,奥洛夫说的是对的。
他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个陌生人释放善意,没有斩尽杀绝,就是因为他心中提前对于看见【神鸦之眼】的人有了一个预设。
如果奥洛夫不相信命运这一套说辞,那自己或许也要被拉走切片了。
秦思洋忍不住嘀咕道:“要我感谢一个给我带来无数麻烦的人,一时半会还真适应不过来。”
“你所谓的麻烦,都只是小事而已。就像我说的,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胁迫你做什么。现在,你也应该相信我没有恶意的说辞了。”
“所以我说的是适应不过来,而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语。”
奥洛夫笑了笑:“能让你相信我的话,可真是不容易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感动。”
秦思洋稍稍低下头,藏起了自己的目光。
在与奥洛夫短暂的交流之中秦思洋确认,有关能看到【神鸦之眼】的人与其他人的区别,只有序列提升的方式。
但是依旧有个问题。
奥洛夫并没有说看到神鸦之眼的人是重生者的事情!
一直以来,秦思洋都以为自己之所以能够看到那只鸟的眼睛,是因为自己重生的关系。自己实力强大,源于这个世界对重生者的馈赠。
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按照奥洛夫对于【神鸦之眼】的了解,如果其他人也是重生者,他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自己的重生,与能看到神鸦之眼,很可能是独立分开的两件事!
两件事……又为什么会赶巧凑到一起呢?
秦思洋心中既惊骇,又不解。
但是奥洛夫在一旁,机会难得,他还有很多困扰已久的问题需要解答。
于是对着奥洛夫说道:“既然聊到这里了,那我还有问题。你愿意多说一些吗?”
“你问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第区域?或者说,你是怎么知道,能看见【神鸦之眼】的人,在哪里出现的?”
奥洛夫又吐了口烟:“其实,我一开始不是来找你的。”
“嗯?”
“因为在你觉醒前不久,神鸦之眼睁开了一次。而且我们发现觉醒序列能力的人,就在第区域之中。”
“那你们……”
“不要问我们是怎么发现的,这个我不可能告诉你。”
“呃……好吧。”秦思洋只好把自己的问题又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秦思洋忽然浑身一松,周身的禁锢消除了。
他看向奥洛夫,奥洛夫道:“反正现在你已经相信我了,这种强行摁住脑袋让你听我说话的方式也就不用采取了。都放松点吧。”
秦思洋点点头。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的,而是要去找在你之前觉醒序列并看到【神鸦之眼】那人的。结果,阴差阳错,那个人藏得很深,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反而找到了你。这或许,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秦思洋叹了口气:“命运对我可真不怎么样。”
奥洛夫的声音有点不满:“你怎么还不知足?我不是跟你讲了么,但凡换个人来,你都不会像现在这么舒服!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秦思洋看着外面不曾停息的生死战斗,更加无奈:“我倒不觉得现在有多好。今天必定有很多我认识的人丧命,现实的悲剧已然在所难免。”
“你在担心他们?他们的事情跟你无关。”
奥洛夫无动于衷:“不管有没有你,该打的仗都会打。不管你在不在这,该死的人也都会死。这一切,早就在我们来到这片【演替序域】的那天,就被命运暗中安排好了。”
“又是命运说?你这个神棍,简直比胡蝉还要纯粹。”
“你有你的观点,我有我的见解,没必要争个是非。倒是你——”奥洛夫又忍不住嘴角上扬:“刚刚还说顾威扬给你肩上的担子太重,瞧瞧你现在!明明没有担子,自己却偏要抢着往肩上扛担子!”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简直跟当初的顾威扬一模一样!就你这个性格,早晚要成了他的翻版,将百区一十三州扛在肩上!”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还有问题,你找我,是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我之前见过几个被【神鸦之眼】选中的人,只不过他们都被别人控制着,我没法过多了解他们。这次见你,就是想多跟你接触接触,看看你这样的天命之子有什么独到的地方,也是为了验证我心中有关命运的猜想。”
秦思洋微微一愣:“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闲的没事干了吧?”
“我确实没什么事干。”
奥洛夫悠哉地吐了口烟:“序列能力走到我这一步,如果不贪权恋栈,基本也没什么耗费时间的事情了。除了杀杀邪教徒,维护安全区安定之外,我还有什么事做?命运是一个困扰我心中多年的谜题,为了解开困惑,我这个闲人,自然愿意付出些精力。”
“那你费那么大劲折腾我干什么?早说啊!”
“我早说你能信我?”
“……”
奥洛夫又道:“目前看来,你是所有能看到【神鸦之眼】的人之中,觉醒最晚,但是成就最高的人。在你之后,【神鸦之眼】再未睁开过。这让我不得不更加怀疑冥冥之中的命运存在了。”
“奥洛夫,我再问个问题,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问吧。”
“你是谁?”
奥洛夫听后,缓缓看向秦思洋:“什么意思?”
“你应该没那么健忘的。”秦思洋又道:“咱们很久之前交流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并不了解安全区内曾经出现大规模游行抗议的事情。以你的职位和你的能力,不可能那么孤陋寡闻。”
“当时我就说过,你一定有一段时间不在安全区,但奥洛夫的履历可没有任何一段离开安全区的空白。”
“所以,不管你是谁,你肯定不是奥洛夫。”
对于奥洛夫的身份,秦思洋一直好奇。现在两人坦诚相见,自然想要了解一番。
究竟什么人,能够和顾威扬站在一起,共同抵御灭世教。
奥洛夫收回目光,并未作答。
又望向窗外的战场,瞧着在火焰冰霜与尘烟之中浴血奋战的杨光烈和鲍封疆,神色些许复杂,而后缓缓道:
“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而已,不值得被你记住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