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给魏家提供菌包，魏子……魏少爷自然要帮咱们守住秘密？”
跟在旁边听了半天的白氏小声道：“若是魏少爷也想要咱们做菌包的法子咋办？”
江锦瑜和江明顺同时转头，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白氏。
“看，看我做甚？”白氏被看得不自在，有些瑟缩地躲避两人的视线。
江锦瑜移开视线，看向江明顺：“爹，你今儿也见到魏少爷了。”
“你觉得他会抢咱的法子吗？”
江明顺沉默不语，而后摇头道：“我虽不大会看人。”
“但若是他们有要强抢的意思，今儿便不会这般轻易让咱们走了。”
江锦瑜点头表示同意：“至少现在是没那意思。”
至于往后会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者今天这番只是伪装，江锦瑜摸了摸下巴，嗯，有过那么一点交情的齐家想必也是个极好的生意伙伴。
江县令也不错，还是个官哩，再如何，送上门来的钱总不会推吧？
“更何况，”江锦瑜无所谓地笑笑：“咱们原是打算自家种，一个月也只能卖几百朵。”
“便是不成，咱也能卖出去，只不过麻烦些罢了。”
江明顺想到前几天没收到回复时自己想法，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他握了握拳：“我明天就去同魏少爷说明白。”
怕魏家反悔，江明顺第二天一早便出了门，连早食都没在家里吃。
江锦瑜这回倒没闹着要一起去。
上次是第一次与魏少爷见面，不知对面的品行，她担心江明顺被人忽悠了，也是探探药铺那边的底，因而才死活要过去。
这次却不同，若是没有意外，今天应当就能把契签了，这种场合还带个小姑娘去，确实有些奇怪。
江锦瑜觉得还是要给她爹在外头留些面子，没法子，世情如此，男人带孩子出门总要被人瞧不起。
至于契约，江锦瑜想到同她爹在家磨了一天的那张“合同草稿”，只要江明顺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行事，定然不会吃亏去。
提起合同，江锦瑜叹了口气，她现在是真不排斥去上学了，不然写个契约还得靠她口述，再由她爹去写，这也太麻烦了。”
偏江明顺也只勉强识得些字，会写的就更少了，写出来歪歪扭扭，十个有八个都缺胳膊少腿，瞧着实在寒酸。
一直等到中午，江明顺仍没回来。
白氏一边往摆放碗筷，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你爹怎的还没回来？”
“难不成出了甚变故？”
“魏少爷变卦了？不让你爹走了？”
江锦瑜听得脑瓜子嗡嗡叫，连忙打断她娘无休止的啰嗦：“这样大的生意，哪有这么快？”
“娘啊，你当是去肉铺买猪肉吗？提上就能走。”
“咱先吃饭吧，我爹下午就该回来了。”
江锦瑜坐得稳稳当当，没有一丝焦虑。
回得晚好啊，若是一去就回了，那生意可不是谈崩了吗？只有谈成了才有闲心在外吃饭呢！
她估摸着她爹应当就是与魏少爷一起出去吃饭了，自然不可能这时候回来。
果然，申时刚过，江明顺便回来。
他踉踉跄跄地推开院门，高声喊道：“媳妇儿！鱼娘！”
“我回来了！”
白氏和江锦瑜一直等着呢，此时听到声音便立刻快步赶了过来。
江明顺脸色微红，脚下步子走得跌跌绊绊，目光有些直愣愣的，待靠近些便能闻到一股酒气，显见是喝了不少酒的。
“诶、诶、别走了！”白氏见男人那摇摇晃晃、恨不能下一步就躺地上的样子，急得几步上前搀住：“靠着我。”
江锦瑜也赶紧到另一边去扶着：“爹，你可慢些走吧。”
“我、我好着、哩，”江明顺不承认自己喝大了，勉强撑着一丝理智在怀里摸索：“你们、瞧、瞧瞧、契书。”
他从胸前掏出一张折好的纸，伸手想递给白氏，伸到一半又收回来：“给、给我、闺女看。”
说着，他站住脚，猛地把放下手，正好停在江锦瑜面前，一副“你不拿去我就不走了”的样子。
江锦瑜无语，只能伸手接过，敷衍道：“我看了、我看了，爹，咱们进屋去说吧。”
江明顺这才满意地顺着白氏的力道进了房里。
到底是喝多了，江明顺嘴上虽嚷嚷着没醉，实则一碰到炕便立时打起了呼声。
白氏帮他把鞋脱了，往里头挪了挪，又起身去灶房打热水。
江锦瑜坐在炕桌边，展开手里的纸，上面的字端正有力，显然不是她爹早上带出去的那张。
跳过大多数不认识的字，江锦瑜一眼便瞧见了那几个显眼的数字—她昨天特意跟她爹学了数字的写法。
在心里算了算，江锦瑜露出个满意的笑。
自是没有直接卖银耳所得的利润高，一朵银耳能卖个二百文左右，如此一来，若是他们自家种，一个月下来便能得个三、四十两银子，还要扣除成本、工钱等七七八八的开销，至多也就能赚个三十两。
一个成年人，一个月怎么也能做成三百个菌包，便是按照六十文一个的价格，也能赚将近二十两。
瞧着是少了，可这只是一个人做，若想要达到魏子远要求的量，至少也要雇上三、五个人。
如此一来，每月便有将近七、八十两了。
菌包的材料可不难买，在乡下，许多都是没人要的东西，便是出钱买也花不了多少钱。人工成本就更低了。
这样一算，无论如何，六十两银子都是保底了。
江锦瑜一边算一遍同白氏说话。
白氏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手上的活也不做了，直接坐到江锦瑜旁边，不可置信道：“那卖菌包的利润可不是比咱们原本卖银耳翻倍了？”
江锦瑜十分确定地点头：“这还是保守了。”
毕竟魏子远计划的规模还要更大，但江锦瑜还是觉得一步一步来比较好。
“这、这、”白氏捂着胸口，看看追上的契书，又看看躺在床上睡得不醒人事的江明顺，视线最后落在了江锦瑜身上：“你真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