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羞恼,险些跺脚,这女子生得虽然美,但居然如此可恶,居然出言捉弄,他的嘴角抿得紧紧地,脸色一改刚才的不耐,转为冷凝。
一息的功夫,少年就变了脸,祝久儿分明瞧得清楚,但还是说道:“麻烦挪下马车让我们过去,也莫要挡了路,这位小公子,可好?”
少年仍显稚嫩,哪里遇到过这般场面,对方似乎以无招化有招,让找麻烦的他沦为笑话。
他不羁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局促,在看到马车上的家徽后狠狠地记下,正欲分辨,一阵铃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
祝久儿内力惊人也无法判断这些声音的来源,可几个孩子都听到了,月见说道:“有铃声,表姐,我的头好痛!”
这声音像要击穿人的脑袋,祝久儿迅速封住几个孩子的穴位,他们大人都觉得难忍,更遑论孩子们,不过几息功夫,街道两侧的屋顶上出现几道身影。
其中一人衣衫古怪,似披着一破布袈裟,手中拿着摇铃,方才听到的铃声正是由此而发。
祝久儿无比坚信这帮人并非是冲着自己来的,站在街道上的少年才是他们的目标。
此刻那少年已经面无血色,祝久儿正迟疑要不要出手相助,毕竟这少年难辨敌我,就听得啪啪啪,远处奔来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兵,另一侧一队人骑马飞奔而来!
几个孩子哪里见过这等情形,都吓得缩成一团,只有最调皮的萧锦瑜还想探头出去,被眼疾手快的祝久儿一把扯回来,这小子真是胆大,什么热闹都敢凑?
侯府的马车早就在萧天洛被刺杀后经过改造,任那箭羽射不进来,祝久儿从马车璧上取下宝剑,横在身前,若有人敢闯进来,杀无赦!
嗖!
祝久儿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长尾翎箭矢刺破长空,直射向屋顶手拿摇铃的古怪之人脖颈,便嗖地刺穿皮肉,在铃声稀碎的响声中,那人直愣愣地倒下,沿着屋顶骨碌碌地滚下来。
砰地一声巨响,萧锦瑜又想探头去看,祝久儿将他按住,外面那是血淋淋的一片,看完不知道多久才能回神!
看着一边骑马过来一边拉弓的金吾卫,再看刚才那队穿着甲胄出现的士兵,祝久儿不禁对这少年的身份又有疑虑,为何这两帮人出现得如此及时?
原本还占据高处优势的刺客们争相而逃,马上的金吾卫们手段了得,个个攀上屋顶,穷追不舍,可没有奉行那穷寇莫追的铁律。
祝久儿有个直觉,那掏铃的怪人一死,剩下的人就像一团散沙,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他们没有半分恋战,这般表现让祝久儿大是疑惑,若是前来刺杀,为何如此不济事。
还有这少年,居然能让城卫营与金吾卫同时出动,可不要说什么巧合,不带这么巧的。
“有活口吗?”乌云其勒紧缰绳,放声问道。
屋顶传来一声“有”,他便指点着让把活口五花大绑地带下来,等他一回头,萧锦瑜又趴在马车窗上,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他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这小子,不愧是萧天洛的种。
小小年纪天不怕、地不怕,这地上可还流着血,尸体横陈,这小子的眼里只有新奇。
见屋顶上的人还在磨磨蹭蹭,乌云其喝斥道:“动作麻溜的,赶紧把人带下来!”
另一边也有熟人,那冲在前面的居然是高凝婉的小夫君,对上祝久儿的眼神还点头示意。
原本应该属于旋涡中心的少年却像个没事人,在和向小将军打个照面后微微拱拳:“多谢小将军相救,还有乌大人,方才真是好险啊。”
这话言过其实,那帮人还未真正动手就折戟。
“大小姐受惊了。”乌云其骑马过来,顺手拍了下探头探脑的萧锦瑜的脑瓜子。
“这位小公子来头不小,竟能劳动你们如此保护。”祝久儿看着地上的尸首,想到了什么:“看他这打扮似是巫士之类的人物,这位小公子难道是南疆人。”
少年听她这么说,并未吱声,乌云其也没有正面回答,似是逃避,祝久儿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微微笑道:“我还要去寻萧天洛,告辞。”
向小将军走过来,眼神不敢直视,祝久儿早知道高凝婉的夫君是个直肠子,就做不到像乌云其那般闲然自得,并不为难他们:“两位自便吧。”
倒是那少年见她要走,突然追过来,眼神像要在她脸上凿出洞,但祝久儿哪能给他这个机会,唰地放下布帘,隔绝了视线。
所谓过犹不及,既然乌云其与向小将军都缄默,祝久儿识趣地离开。
萧锦瑜胆子贼大,看清楚了刚才的情形,马车行驶以后,他瞪大了眼睛:“娘亲,刚才的那些人穿得好奇怪呀,为何与我们大楚人不同?”
这孩子的观察力倒是随了他父亲,“恐怕不是大楚人。”
祝倾慈还是头一次六神无主,怯怯地说道:“是与表姨一个地方吗?”
月见不作声,祝久儿倒是有些诧异:“为何如此说?”
“我看到他们的腰带了,上面绣的图案与大楚人不一样,倒是与表姨腰带上的一样。”
祝倾慈示意月见把腰封露出来,虽然图案不同,但风格一致,祝倾慈能在这个年纪注意到这种细节也是难得,祝久儿笑笑,看着月见紧绷的神色,说道:“月见,你怕什么?”
“他们是要杀离开南疆的南疆人吗?”
南疆闭关多年,这个小小的王朝与大楚也曾有过争端,只是国力不强,被打得毫无招架的能力,这些年不敢与大楚硬碰硬,苟延残喘也不为过。
月见母女能顺利离开南疆算是破例,这又突然冒出一位看着身份不简单的南疆少年。
这其中不知道藏了多少事情。
祝久儿想到父母亲,俏眉微锁,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月见,轻抚她的后背。
街道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向小将军与乌云其正积极扫尾,在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活口时,乌云其走过去,黑色的皂靴踩在对方的脸上,轻蔑道:“乌合之众。”
向小将军走到少年面前,拱手道:“小公子可有受伤。”
少年不屑地说道:“就这帮人哪能伤得了我,他们跑来送死,怨不得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