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洛连连感叹,其实不管在哪个朝代教育资源都很难平衡,西南那地方在古代就是荒蛮之地,教育资源很难赶上江北、江南,更不要说都城了。
这样的地方能出一位探花,等消息传过去,那片地区都要沸腾了。
看完了杏榜,少年们难掩心中的激动,尤其是史玉琦,他现在走路都像是踩在云里,要 是身边有人扶着他,他感觉自己能栽到地上。
不过他此时想的是自己都能二甲,若是萧佑的话,肯定是能更好的,一时间他的惋惜盖过了自己的欣喜,他又马上藏起这微小的感慨,毕竟萧佑可是皇子呢。
做皇子难道不比自己慢慢往上爬来得舒服?
这么一想,他对萧佑的那点惋惜也就消失了,这样的好消息要立马告诉祖父他们,他们挤出人群时刚好看到也来看榜的史大人等人。
这下好,倒让家人省事了,得知孙儿是二甲进士,史大人双手合十,这下真的门楣有光!
虽说名次在二甲里不显眼,史大人也是心满意足,自家孙儿怎么样他是最清楚的,这真是送进侯府送对了,焕然新生啊,哈哈哈。
史大人的脸都笑出了满满的褶子,一家人喜气洋洋,这结果好啊,既出众又不醒目。
相较于史玉琦的年纪,还是第一次下场,就能是进士,妙啊!
此时,谢兰亭在人群中看到他们,立马挤了过来,看到他眉开眼笑的样子,萧天洛已经有了预感:“岸兰书院战况如何?”
谢兰亭没有说话,而是从身后拉出一人来:“这位要当面多谢你呢,萧公子。”
可是站在眼前削瘦的年轻人萧天洛并不相识,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住在书院附近民舍的学子?”
那地方专门提供便利给外来的学子,春闱期间萧天洛更是降到最低点,让他们可以住得久一些,就连客来楼的膳食也是一样,有了学子价,缓解了不少学子的压力。
“正是,在下许晋。”
话音落下,宋杨他们险些惊呼出声,萧天洛及时打断他们——这位就是刚才让他感慨的来自西南的探花郎许晋,看他的衣衫虽然整齐,但边缘都发白,可见经济相当普通甚至贫困。
怪不得要感谢他呢,民舍和客来楼的存在给他帮了大忙,这人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恭喜。“萧天洛眯起眼来,压低了声音:“我们走远些说话。”
他们避开人最多的地方,这才知道许晋是提前赶到都城备考,意外得知有民舍的存在,这才入住,入住后又争取到了在岸兰书院旁听的资格,备受谢兰亭赞赏。
谢兰亭本就是一心教书育人的典范,毫无势利眼,发现人才索性就私下亲自教导,未曾想这就结下善缘,居然旁听出一位探花郎!
怪不得谢兰亭现在嘴巴都笑得合不拢,这许晋得知针对学子的优惠都是萧天洛主张,再加上他也自学了算学,对这位算学的创始人十分崇敬,方才听到谢兰亭说到萧佑便来了。
亲自道谢之外也是想结识一番,萧天洛自然是乐意的啊,探花啊,了不得!
尤其还是来西南的探花郎,要是往前数一数,还是那边头回出个探花,需得举郡欢庆。
“多谢萧公子,许某这次能高中,也要多谢萧公子的仁善之举,能让许某在都城能安心潜读,不必为生存发愁。”许晋恭敬地深深一躬。
史玉琦等人的眼睛亮晶晶,原来他们的先生还做了这么多好事呢。
“这是你的机缘,往后可多走动一二,侯府不才,愿意为诸多平民子弟提供庇护。”
萧天洛索性骑驴下坡,放出个信号:“如今有了经验,往后更知道如何为远道而来有难处的学子提供帮助,若要机会,能否与许公子细聊?”
许晋只觉得萧天洛果然是有大义之人,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祝久儿心中叹息一声,明明是个上战场之人,让这世道逼成了七窍玲珑之人。
自家夫君是借这个机会拉拢探花郎呢。
谢兰亭在边上一直在笑,祝久儿便道:“看来除了许公子外,岸兰书院上榜的不少。”
“的确,”谢兰亭数了数,比划了一个数字,说道:“二甲里就有不少书院的学子。”
可喜可贺,都城这三大书院里从前就数岸兰书院最为艰难,现在日子也是好起来了,谢兰亭肉眼可见地底气足了,脸色好了。
大家都有喜事,互相道贺,谢兰亭的弟子们不多时就过来与萧天洛打招呼,又热热闹闹地结伴离去,人群涌动,悲喜并不相通,也有喜极而泣者,也有成为同进士倍感失落者。
萧天洛让史玉琦与家人一道去庆贺,史玉琦还有些舍不得,萧天洛心里也知道,史玉琦一中这进士,接下来定是会在朝堂弄个小小的职务,这就算是开始自己的仕途了。
这是他自己的本事,况且,皇帝为了给萧佑铺路,必定要提携他的小伙伴。
史玉琦就是这第一个尝到甜头的人,看完榜,大家心满意足地分开,看着史玉琦恋恋不舍地上了史家的马车,朴正等人与他挥手告别,曹洗突然反应过来:“往后他就不来私塾了?”
“嗯。”萧佑说道:“他十八就中进士,这个年龄迈入仕途也是大有作为。”
双胞胎年纪小些,突然知道小伙伴从此与自己别道而行,两人的眉眼黯然。
“虽然为他高兴,但也觉得有些小小的难过。”曹植说道:“我们以后就不能一起苦读,一起晨练,一起习武,一起骑马射箭,先生,这就是离别吗?”
“傻小子,不是离别,是成长。”萧天洛也留了个白:“自己悟去。”
史玉琦坐在自家的马车里也是和双胞胎想到一处去了,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吓了史大人一跳,本来是喜气洋洋的,瞬间不悦:“你又抽什么疯。”
“祖父,孙儿以后不能去私塾了。”
“你不用继续苦读了,又不是不能去侯府了,”史大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哭什么?”
啊?史玉琦才反应过来这个逻辑,是啊,自己只是不用继续读书,要奔前程,侯府又不是紧闭大门不让他去,他还是能去侯府找他们,自己弄得像生离死别,不复相见一般。
“孙儿犯蠢了,嘿嘿。”史玉琦瞬间转哀为乐:“是孙儿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