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酬往来,待嫁小姑不曾觉察,可为人子媳,定是要去维护。
许淩俏也知,只得坐了下来,长叹一声,“可今儿自她出门,我这心就怦怦跳的不行。”
“放心,外院有临山与四公子,内院有蝶舞蝶衣,何况秦家老妇人,大少夫人,都在内院的。”
忍冬宽慰下来,许淩俏稍微放了点心。
“隆恩寺之事,不了了之,我这心头……,唉!”
许淩俏不知在黄家寿宴上,金拂云差人下了毒的事儿,若是知晓,只怕更加慌张。
偏这时候,外头喜乐奔了进来,“姑娘,表少夫人发动了。”
啊?
许淩俏忽地起身,“发动了?”
手足无措转头看向忍冬,“这……,这不是时日不到吗?”
许淩俏和忍冬赶紧奔到张芳慧屋子里,她的丫鬟也开始慌张,“表姑娘,这可如何是好?稳婆奶娘,都还在相看!”
想着该是腊月底的事儿,如今提前了,打得措手不及。
兼之府上没有主子在!
唯有一个不曾出嫁的许淩俏,看着张芳慧满头大汗,大喘着气,赶紧搂住张芳慧,“表嫂,您慢些,我差人去请大夫。”
大夫?
张芳慧跟前的婆子愣了一下,“表姑娘,怕是寻个上好的稳婆。”
许淩俏脑子灵活,本还说找人去萧引秀房里问问,忽地一拍大腿,“孙大夫,孙大夫家的琳儿姑娘,也是擅长这些,忍冬姐姐,劳驾你喊人打马去请。”
忍冬得了令,马上应了是,又叫莲花去韶华苑找壮姑孟嫂取了人参这些提气吊命的药材,孟嫂壮姑都是生养过的,索性都到张芳慧跟前帮忙。
幸得张芳慧不是头一次生产,虽说发动,但知这生孩子是个大事儿,不是片刻就生得出来。
忍冬亲自小跑到寻到刘二,刘二正好刚驾车从王府归来,一听这话,解到一半的车驾又赶紧套上去,“放心,我定然把琳儿姑娘请来。”
“连着孙大夫,提前发动一个来月,只怕大人孩子都要受罪,孙大夫医术高明,有他在大伙儿都要放心些。”
“嗳,好嘞!”
刘二刚到孙大夫的药铺跟前,漫天的大雪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可这等寒冷之际,孙大夫跟前却停着车队,他小心呵斥住马匹,交给随身来的瘪哥儿,欲要跑进铺子,就把打头的少年拦住。
“这位客官,你是要看诊还是抓药?”
话音刚落,刘二抬起头来,那小郎君还没说话,刘二朝着里头一个黛绿身影喊道,“华姑娘,您才入京来?”
华重楼回眸,瞧着他片刻,方才展颜笑道,“刘二哥,你这满头的白雪,我竟是不曾认出来。”
刘二这会儿大喜过望,“华姑娘,我家表少夫人快要生了,提前发动,府上主子都不在,稳婆也不曾寻到,还请您与琳儿姑娘上门帮衬救命……”
话音刚落,华重楼就愣住了,“四少夫人也不在府上?”
刘二跺跺脚,“今儿安王爷出殡,公爷带着公子夫人们都上门吊唁去了。”
原来如此。
华重楼不顾身上风尘仆仆,转身掀帘入了内屋,不多时,挎着药箱,与孙琳前后出来,“走,接生这事儿我与琳儿都熟稔,放心。”
有这句话,刘二放了心。
他本还想着说请孙大夫一同前往,孙琳摇了摇头,“爹爹出诊了,这会子也不在铺子里,刘二哥放心,这些方面,我与姐姐足以应付,如若真是凶险,再请爹爹不迟。”
刘二只能点头,扶着两位姑娘上了马车,快马加鞭往镇国公府而去,在一处宽阔之地,听得相反方向爆竹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华重楼掀开半扇帘子看去,簌簌大雪之中,视线很是模糊。
忽地,她好似眼花,在这行人寥寥无几的街上,竟是看到一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从暴雪之中走来。
男子年轻,身形挺拔。
丝毫不惧风雪侵袭,反倒是迎着风雪,更为洒脱。
“姐,你看什么?”
嗯?
华重楼赶紧放下车帘,摇了摇头,孙琳撇了撇嘴,“这怕是个苦行僧,如此天气,还在外行走。”
华重楼轻叹,“他身上袍服褴褛,不是能御寒的衣物,可身形挺拔,瞧着半分不惧寒冷。”
孙琳笑道,“如此紧要时候,也没办法,如若寻常时候,停下来布施些银钱热饭的,也使得。”
华重楼摇头,“布施也看缘分,罢了。”
不多时,到了公府门口,华重楼半分不曾犹豫,直奔内院。
同时,许淩俏再喊忍冬,“你差遣两个靠谱的人,往安王府去一趟,如若能进得去,借此机会禀大少夫人、世子夫人,顺带叫了你们少夫人回来。”
忍冬冰雪聪明,自是晓得表姑娘所想。
迟疑片刻,还是应了。
说来,金拂云今日也在那宴席上,那蛇蝎女子心里头歹毒,若真生了歹意,自家少夫人也麻烦。
罢了!
她喊了惯常出门的孟嫂,带着莲花亲自赶往安王府,再三交代之后,回到张芳慧跟前,搭个帮手。
宋观舟来到内屋,给安王妃、秦老夫人一干长辈请安之后,乖巧做挂画,坐在女眷后头,不出头,不吭气,心道就做个木头美人吧。
安王妃房中,坐着大大小小的三四十女眷, 几乎是人挤人,椅子挨着椅子。
宋观舟时不时吃口凉茶,醒醒昨晚熬夜的瞌睡。
偶尔还能从人群缝隙中,看到坐在前头的金拂云与宏安郡主,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今日里金拂云好似换了个人那般,偶尔与她这个方向对视,也唇角上扬,露出淡笑。
每每这般,宋观舟就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这货,不会是憋着大招吧。
想到这里,宋观舟摸了摸脖颈,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寒风,惹得她汗毛林立。
“母妃,父王……,要起棺了。”
世子妃扶着丫鬟披麻戴孝的入内,恭请老王妃,听得安王爷灵柩欲要启程,老王妃好不容易压下的悲伤,倏地又铺满了沧桑的面庞之上。
“这……,时辰就到了?”
程氏走到身侧,亲自扶住老王妃,“母妃,生死殊途,终有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