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玉曦手捧着一只硕大的夜明珠站在青澄近前,夜明珠的烁烁光晕照着两个稚童迥异不同的神容。青澄似存着某种厌弃苦皱着眉头,对玉曦的到来和他手里的夜明珠都难掩讶异之色。
玉曦大约正乐见于此,对自己苦心琢磨出来的赠礼颇为得意,欣欣然道,“这是东海夜明珠。”
“我知道。”青澄收起诧异神色,故作无谓道,“初阳城府库里竟是这玩意!你这只算不得最好!”
玉曦一怔,眼中光彩顿时黯然,怏怏道,“我竟忘了,澄哥哥的初阳城外即是东海。”说着还是将那颗硕大的夜明珠递进青澄怀里,“父皇有旨,暗室中禁入烛火,却未说禁入珠光。此物在你或许是俗物,只你莫要嫌弃,勉强堪用就好。”一壁说一壁又开了身旁小宫人提着的食盒,食盒内仍藏有三只略小些的明珠,玉曦尽数取出,依次摆在青澄脚前,“我去宫中库司又寻了些,只是忧心多了恐招人耳目,故只拿了这几个。万事先委屈了澄哥哥,我必想法救你出去!”
青澄看着脚下如星辉闪烁的小夜明珠,再看看怀里如满月般的大夜明珠,终是心头触动,一时竟寻不到话应答这位玉室储君的善心义举,憋了半晌终是不冷不热道了声,“我有事问你!”
玉曦似乎从不介怀这位将门少主的冷漠疏离,只他肯多言半句,他便欣喜了得,即刻攀问,“你说!是甚么事?我但有所知,必赤心答你!纵我不知,也必往别处替你问个明白!”
青澄觑了眼跟在玉曦身边的小宫人,玉曦即刻明白,令那宫人道,“东西放下,你且去罢。”小宫人应声放下食盒,转身去了,房门开了又关,室内再无光明来了又去的失落。
两个少年守着几颗夜明珠的光晕,不再似陷身囚牢,倒有几分顽童戏夜的意趣。玉曦看向青澄身边的两只雪狼,眼底尽是羡慕,忍不住赞说,“它们真是招人爱慕!”说时伸手要去抚摸。
“休动!”青澄急喝,见玉曦惊诧,忙又缓声道,“它们不认你!只怕会吃了你!你自己要当心!”
玉曦笑笑,神色很是窘迫。青澄终是对面前这位玉家太子生出一点怜意,回身放下怀里的夜明珠,上前拉起玉曦的手臂,叮嘱说,“久歌认我,你只可以在我在时摸下久歌。”说时将玉曦的手放在久歌背上,又来叮嘱久歌,“不要咬!他是我朋友!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你!”
玉曦轻轻抚过久歌雪白的背脊,手指陷在暖融融的皮毛里,那份触感,那份心悸,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心神无比愉悦,无比兴奋,终是脱口而出,“送我一只可好?”言出也自觉唐突,忙又补说,“只待你出去,我宫中所有珍藏宝物都任你挑选!一件两件……十件百件都行!”
青澄没有应答,只是同样抚着久歌的脊背,半晌才回了一句,“泠霄宫在哪里?详细说说!”
暗室深处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幽幽白影不禁苦笑,“若非欲擒故纵,小澄儿也太无正事!”
这次换玉曦蹙眉,疑问,“为何问这个?你不会是想寻了去吧!与你实说,我纵是细细地把路线画给你,你也寻不过去!先不说一路有多少宫禁,穿廊跨院你知哪道门是开的哪道门是锁的?就算你行了大运一路畅行,又岂不知冷宫禁地有多少侍卫看守,莫说泠霄宫的宫门,只外面的廊道你都无法挨近!这皇宫就像你们的初阳城,每一层高墙,每一道门关,都固若金汤!外人休想多进一步!”玉曦说时见青澄又满脸焦忧,急忙改口,“不过你放心!小姑姑那里我昨夜去看过,还送了热羹和棉衣,抵一两日苦寒总是可以。小姑姑虽则体弱,然我以为,只要不是冻着饿着,性命总是无忧!待看过你这里,我仍会再送餐饭过去!你只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