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相互朝彼此的心窝子捅刀,捅的那叫一个精准,那叫一个鲜血淋漓。
当时就把在场的官员给看傻了。
皇太后占据道德高点,以孝顺的名义拿捏年轻皇帝。
年轻皇帝年富力强,正值当打之年,对朝堂的掌控又很厉害。
他彻底不顾脸面,也不怕背上不孝的罪名,非要在南面修皇陵,把他亲娘埋进去,谁也没办法。
一场闹剧,最后以年轻皇帝大获全胜收尾。
皇太后日夜哭泣,却哭不软她儿子的心肠。
倒是佟贵妃时常去劝慰皇太后,反而引火烧身,惹年轻皇帝不喜,冷落她许久。
“我滴亲娘。他们家真疯狂。”崔三论咋舌。
想当初,皇太后雍容华贵,堪称女的典范,到老了,却像失了智一般。
顾南夕亦是唏嘘不已。
她怀疑,皇帝一家有遗传性精神病,就像历史上最着名的那个高家一样。
高家的病态是显性的,大周皇帝一家的变态是隐性的。
大周皇帝家的精神病叫做被害妄想症,总怀疑武将文官对他们不满,会谋朝篡位。
先皇成功弄死他觉得有威胁的人,所以病情没有加重。
小皇帝被自己打压的喘不过气来,就多了好些个精神病症状,例如偏执,幻觉等等。
“义父,你说我要不要派几个大夫去南面,给年轻皇帝和皇太后看一看?”
崔三论一哽:“你可真是我祖宗,求求你了,能别添乱吗?”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前脚,顾南夕敢送大夫过去。
后脚,大周皇帝就敢大开杀戒。
大夫的命也是命啊。扁鹊安培养一个靠谱的大夫,容易吗?
再说了,想让大周皇帝库库一顿杀,那也要先把粮食骗到北面来,再让他杀呀。
顾南夕遗憾地垂下眼眸。
她还想着,如果真能把年轻皇帝的精神病治好,说不定双方有坐下来和谈的机会。
崔三论生怕她想一出是一出,赶紧转移话题:“九郎,然后呢?此事跟江南首富和黄锦程有什么关系?”
宋知州:“年轻皇帝把修建陵墓的事交给江南首富。他的日子也很为难呢。皇帝让他修陵墓,他不敢不修。可皇太后毕竟是皇太后,娘家的后辈都在朝堂上立着呢。他们对抗不了皇帝,还能收拾不了一个江南首富吗?”
崔三论懂了,目光闪闪:“他可以从咱们京都运石块,石碑过去!”
既完成皇帝的任务,又能对皇太后有个交代。
“没错!先皇皇陵同款的石块,石碑!”
“哈哈哈哈,好主意!”
修建陵墓嘛,除了陪葬器皿,用的最多的就是大块的石头,雕刻好的石头,各种各样的石头。
石头量大,沉重,且没人对这个感兴趣。
想要运这么多石头去南面,动用的人手也会很多。
书画和金子夹杂在用石头的船上,再安插一些自己人,妥妥的没问题呀。
玉郎噙着笑:“上赶着不是买卖。咱们得让南面求着我们放行!”
宋知州笑得跟小狐狸似的:“放心,我跟黄锦程透透口风。他们粘上毛就是一只猴,精明的很,肯定知道我们的意思。”
时间紧迫,宋知州出了侯府,就去找黄锦程。
……
应天府,慈元殿。
皇太后躺在床上,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呢?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心腹嚒嚒端着一碗鱼片粥,心疼地问。
皇太后撇过头去,哽咽道:“吃什么吃?人老了,就遭人嫌弃,老天怎么不收了我去?为何要把我留在这世上,遭活罪?”
殿里的宫女们几乎要把自己的脑袋垂到胸膛。
皇太后这话,不就是在指责当今皇帝不孝吗?
两尊大神在斗法,随意刮起一阵小风,就能叫他们这些小虾米人头落地。
心腹嚒嚒安慰道:“娘娘,官家是在心烦呢。人啊,有气不就是朝自己最亲近的人发吗?在他心里,您是他最最亲近的阿娘。”
皇太后默默垂泪。
自从她嫁给先皇后,日子顺风顺水,从皇后一路升到皇太后。
谁不羡慕她的好运道,谁不羡慕她的好日子?
可到这把岁数了,她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打脸。
“我想葬入皇陵,陪伴先皇,有错吗?大周历代皇后,谁不葬入皇陵?!他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配吗?我若不配,难道他就配了?”
“哎呦喂,我的好娘娘,可不兴说气话。”心腹嬷嬷差点被皇太后的话吓死了。
官家的脾气一日差过一日,皇后,佟贵妃看见他,都恨不得绕道走。
太后娘娘这话若被传到官家耳朵里,又会是针尖对麦芒,掀起一阵腥风血。
心腹嚒嚒小声道:“官家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倔强起来,谁都劝不住。在南面建皇陵一事,已无法更改,您不若放宽心,缓和同官家的关系。”
皇太后想不开,也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我的好娘娘,那江南首富是个人精一样的人物,怎么能让您为难?”
皇太后眼睛一亮:“这话是何意?”
“您和官家乃亲生母子,当娘的还能倔强得过当儿子的?官家想建皇陵就建,只不过建皇陵的石头得和京都皇陵的一样。”
皇太后心中一动,其实她心里早就后悔了,知道自己的提议太不靠谱。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没有台阶可下!
嬷嬷的这个提议甚好!
“没错!唉,孩子都是前辈子的债。我真是欠了他的。罢了,这条路,我往前走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就让他来走吧。”
从北面运点石头过来而已,皇太后有这个自信,官家不会在此事上违逆她。
心腹嚒嚒提醒道:“咱们这边好说,关键是在北面啊!万一他们不放行……”
“胡闹!顾南夕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我?”皇太后顿了顿,内心突然不确定起来。
顾南夕该不会真的不给面子吧?
“来人!去喊国舅过来!”
皇太后和她的弟弟嘀嘀咕咕好一阵子,直到天黑下来,国舅这才离开慈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