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一点,市局询问室。
白炽灯把四壁照得发蓝,空调口呼呼往外送冷风。谢莜莜抱臂坐在长桌尽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对面,林岚优雅交叠双腿,腕表上的钻石闪出细碎冷光——她被传唤不到三小时,律师团已守在门外。
\"谢小姐,仅凭一段断章取义的监控,就想把脏水泼给盛临?\"林岚轻笑,红唇弯出轻蔑的弧度,\"我可以告你诽谤。\"
话音未落,询问室门被推开。郭麒麟端着一次性纸杯进来,杯口热气氤氲,他把豆浆放到谢莜莜面前,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对面听见——
\"庄律师到了,在外面等。别怕。\"
少年眼下青影浓重,左手绷带渗出新血,却仍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眼尾,像拂去一粒看不见的灰。林岚眸色微沉,第一次收起笑意。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物证室。
于谦盘腿坐在长椅上,面前摆着第二台电脑——警方复制的U盘内容正在播放。第三段视频被技术科恢复成功,画面右上角,时间跳至2013年5月19日23:47。
镜头依旧对准广德楼后台安全绳,却多了另一道人影——
林岚。
她穿着当年盛临工装,蹲在于谦割痕的反向位置,用一把微型切割器,在绳芯补了第二刀。刀口呈45°斜角,与谢怀瑾的割痕交叉,形成完美\"意外\"断点。
最致命的是,她起身时,口罩被桁架勾落——正脸清晰入镜。
值班的年轻刑警\"噗\"地吐出咖啡,大喊:\"头儿,过来!\"
凌晨一点四十,询问室门再次被推开。
刑警队长陈放把新鲜打印的高清截图放到林岚面前,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冷硬:
\"林副总,解释一下?\"
截图里,女人侧脸线条锋利,嘴角那颗小痣与面前人分毫不差。林岚指尖微颤,却很快恢复镇定:
\"AI换脸而已,盛临有技术。\"
陈放嗤笑,抬手按下遥控器——对面墙上的挂屏亮起,播放的正是第三段视频原文件,哈希值与云端备份完全一致。
\"AI做不到2013年的4K无损,也做不到把您眼角这颗痣p进监控底片。\"陈放语气淡淡,\"证据链完整,您有权保持沉默,但盛临的股票——\"
他抬腕看表,\"港股十点开市,现在九点五十七,已经跳水18%。\"
林岚脸色终于变了。
凌晨两点,盛临传媒总部大楼。
顶层灯依旧亮,却乱成一锅粥。公关部彻夜加班,电话线烫手;股票部门经理满头大汗,不断刷新抛售页面。谢怀瑾推门进来时,正好听见交易员嘶哑汇报——
\"林总被刑拘的消息传出,空头疯了一样砸盘,再跌就要触发熔断!\"
他抬手,制止众人,声音不高,却自带威压:
\"启动紧急回购,挂买单,稳价。\"
\"可账上现金流——\"
\"我来补。\"谢怀瑾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椅背,\"另外,通知董事会,一个小时后召开视频会议——议题:林岚职务解除,所有刑事责任,盛临概不兜底。\"
公关总监迟疑:\"那郭家那边……\"
男人垂眼点雪茄,火光映出他眸底一片冷意:
\"我亲自去谈。\"
凌晨三点,市局地下停车场。
郭麒麟拉开车门,让谢莜莜先上副驾,自己绕到驾驶位。刚系好安全带,车窗被敲了两下——谢怀瑾站在车外,指间雪茄燃到尽头,火光在黑暗里明灭。
郭麒麟降下车窗,却先伸手按住谢莜莜欲起的肩,声音不高:
\"谢董,有事冲我。\"
谢怀瑾看向女儿,眸色复杂,半晌,递过一份牛皮纸袋——
\"里面是盛临5%股权转让协议,签字,你们就再无后顾之忧。\"
郭麒麟没接,只淡淡开口:
\"条件?\"
\"离开莜莜,让旧事止步于林岚。\"
少年笑了,笑意却冷:
\"谢董,您还是没懂——我要的从来不是钱,是真相,也是她。\"
谢怀瑾沉默,半晌,忽然抬手,把雪茄摁灭在车顶,火光熄灭,白烟袅袅升起,像一声叹息。
\"那就换个条件。\"他抬眼,声音低哑,\"带我一起,去经侦作证。\"
\"我手里,有林岚买凶杀老郑的录音。\"
话音落地,谢莜莜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纵横——
\"爸?!\"
谢怀瑾却没看她,只盯着郭麒麟,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那里,躺着一枚小小的Sd卡,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像一簇暗火。
\"给我个赎罪的机会。\"男人声音低哑,\"也给你母亲——一个交代。\"
凌晨三点半,经侦支队门口。
Sd卡被送进技术室,四十分钟后,录音还原成功——
【林岚:老郑要反水?
谢怀瑾:他手里有视频。
林岚:那就让他闭嘴,永远。
——汇款三百万,账号:xxx,收款人:郑某意外身故险受益人。】
录音末尾,是谢怀瑾一声极轻的叹息,像被夜色吞没。
刑警队长陈放听完,抬头看向站在单向玻璃外的男人——
谢怀瑾双手插兜,背脊笔直,却莫名佝偻。他抬眼,与女儿视线相撞,眼底浮起一层极淡的水光,却很快掩去。
\"羁押我吧。\"他淡淡开口,\"我配合调查。\"
凌晨四点,天边泛起蟹壳青。
谢莜莜坐在长椅上,指间攥着那枚Sd卡,指节泛白。郭麒麟买来两杯热豆浆,插好吸管递给她,自己却一口没动,只低头刷微博——
#盛临林岚刑拘# 爆
#谢怀瑾自首# 爆
#广德楼事故真相# 爆
评论区风向全变——
【@法山叔:真相虽迟但到!林岚完了!】
【@郭家女孩:少班主牛逼!为母讨公道!】
【@莜莜的键盘:编剧姐姐别哭,恶人得恶报!】
谢莜莜却没看手机,只抬头,看向被刑警带走的父亲——背影挺拔,却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她忽然起身,追了两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爸——\"
谢怀瑾脚步顿住,却没回头,只抬手,冲她晃了晃,像告别,又像承诺。
郭麒麟从背后环住她肩,掌心覆在她后颈,声音低而稳:
\"让他去,那是他的战场。\"
\"我们的战场——\"他低头,额头抵住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
\"在明天,也在以后每一个雷雨夜。\"
清晨五点,第一缕晨光穿过市局玻璃穹顶,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一把终于撑开的伞,骨节相依,风雨不透。
谢莜莜闭眼,把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郭麒麟,我想回家了。\"
\"好。\"男人点头,牵住她手,十指相扣,\"回我们的家。\"
走出市局大门时,她忽然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那里,谢怀瑾的背影被晨光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过去的隧道;而前方,朝阳正升起,照在少年与她交握的手上,像一把崭新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