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楚玄迟入宫面圣。
他此行是为复命,很快便禀告完了正事。
文宗帝笑问他,“监查司添人后,迟儿可有轻松了些?”
楚玄迟感激的道:“父皇圣明,儿臣与老七,如今可算是不用再挑灯办事。”
“是你们太会办事。”文宗帝道,“自从你去了监查司,才有这么多公务要处理。”
楚玄迟苦笑,“父皇这是夸儿臣,还是骂儿臣办事不力,以至于积累了那么多的公务?”
“朕自然是夸你,若非你案子办的好,得了臣民的信任,他们又如何敢将案子交到监查司。”
文宗帝当初将他安排在监查司,本是为了方便监视他,没指望他能办大事,结果却有了意外之喜。
没想到他一个带兵打仗之人,在办案方面也能如此出色,文宗帝会偏宠于他,也是对他的认可。
楚玄迟谦虚道:“不,其实是儿臣的错,监查司本是帝王的直隶府衙,如今却快成了第二个大理寺。”
文宗帝道:“不管监查司还是大理寺,都是为臣民办事,不过若能移交大理寺的事,便交给他们。”
他顿了顿又道:“但朕不是在怪你管太多,而是不想监查司的人太过辛苦,这里面可有朕的两个儿子。”
“是,父皇,您对儿臣如此贴心,儿臣感激不尽。”楚玄迟本也是想着多办点事,对得起臣民供养。
“你这个傻孩子,早这般做不就能轻松些么?”文宗帝哭笑不得,“连偷懒都不会,还要朕来教。”
楚玄迟笑的有几分得意,“儿臣也会偷懒的,只不过没将案子移交大理寺,而是全扔给了老七。”
文宗帝却摇头,“你这般做也非全是偷懒,是想给老七多点锻炼的机会,你当朕看不出来么?”
楚玄迟躬身一拜,“父皇英明,儿臣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但还请父皇莫要与老七说破儿臣的心思。”
“朕知道,你是不想让老七太过感激。”文宗帝道,“不过朕认为,老七自己是迟早都能发现。”
楚玄迟惋惜道:“老七是个不错的孩子,儿臣都后悔当初因着腿残,闭门不出,浪费了相处的机会。”
“过去的事就莫提了。”文宗帝心虚道,“朕看着你们兄弟如今这般要好,相互扶持,已是极为欣慰。”
“儿臣有遗憾,又岂能不去想?”楚玄迟叹气,“儿臣甚至想过,若是昭昭早点得到奇书就好了。”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如此一来,她便能早日学有所成,早点将儿臣治愈,而不是等着御医想法子。”
这便是他昨晚提到过的先下手,他惋惜宋昭愿未能早些得到医书为他治疗,便是否认早已痊愈。
文宗帝想到曾经的怀疑,越发的心虚,随口问了句,“昭昭如今的医术,能治疗当初的迟儿?”
楚玄迟道:“昭昭连父皇的顽疾都能想到治法,想必儿臣的腿疾也会有法子,只可惜儿臣没那福气。”
“迟儿看开些,不管怎么说,你如今也是痊愈在即。”文宗帝安慰了一句,“而且很快要做父亲。”
他并不完全相信楚玄迟的话,可他确实觉得这些不重要,楚玄迟纵使真隐瞒,也只是为了自保。
怪只怪自己太过多疑,连亲生儿子都猜忌,阻止了治疗,让楚玄迟不得不装腿残来保护自我。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不该对过往耿耿于怀。”楚玄迟点到即止,免得言多必失惹人起疑。
***
夜里,楚玄迟便与宋昭愿说了今日面圣之事。
宋昭愿笑着夸他,“慕迟这招厉害,老六若真凭此挑拨,父皇定会生气。”
楚玄迟道:“厉害的是昭昭,若非你能猜到老六的想法,我又如何想到对策?”
“那我们都厉害。”宋昭愿抱着他,“夫妻齐心,老六一个孤家寡人,岂是我们的对手?”
楚玄迟提醒,“他可非孤家寡人,宫里还有一位帮手呢,我们可不能对她放松警惕。”
宋昭愿不以为意,“良妃如今不过是表面荣光,父皇对她恩宠不再,她未必还敢整幺蛾子。”
“便是为了老六,她也不会么?”楚玄迟问,“那可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是她登上高位的希望。”
后宫之中,皇后手握凤印,执掌六宫,良妃是没机会再登上后位,最大的奢望便是成为太后。
宋昭愿道:“良妃是个聪明人,以妾身对她的了解,在惹怒父皇与明哲保身之间,应会选择后者。”
楚玄迟闻言放心了些,“有昭昭真好,知己知彼,我们自然可以百战不殆,老六的仇必能得报。”
他本身没母妃相助,又见良妃对楚玄寒掏心掏肺,本是处于弱势,良妃若不帮忙就好办的多。
宋昭愿依旧很谨慎,“话虽如此,但人都是会变的,兴许她也变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好,我会注意些。”楚玄迟笑道,“因着昭昭的关系,纯懿母妃与贤母妃都会帮着我们。”
母妃早逝虽让他少了助力,可娶了宋昭愿,他的两个庶母同样也是他的姑母与姨母。
“别忘了还有皇祖母呢,而慕迟与太子皇兄又私交甚笃,若有需要,相信母后也会帮忙。”
宋昭愿对于助力其实没那么在意,她真正想告诉他的是,他在后宫中也有重要的亲人。
“母后对我确实比以前要好上许多,以前对我的好只不过是做表面功夫,现在已有点真心。”
敬仁皇后面上对谁都很慈爱,无论心中是否喜欢,都不会区别对待,像是做到一视同仁。
可到底有几分真心,不仅她心中清楚,这些个子女大多也明白,只有嘉善公主与十皇子不会懂。
他们一个是太过纯真,不懂人情世故,一个则是因着年纪好小,不懂得分辨,只看得懂表面。
天气渐冷,宋昭愿缩在她怀里取暖,“嫡母也是母亲,见到你们母子有真情,妾身更高兴。”
“我也很高兴。”楚玄迟忍不住感慨,“这一生我所求皆如愿,甚至是已超出我的求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