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看着百里沙华决绝的眼神,心下了然,终是躬身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两日后,议政殿内,商陆拿着改好的圣旨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递到百里沙华面前:“殿下,改好了,您看看。”
百里沙华接过圣旨,仔细比对上面的笔迹,又摸了摸圣旨的质地,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不出破绽。
再找个可靠的人,冒充李三的手下,把这假圣旨送到太子手里。
记住,要演得像些,别让太子起疑。”
“属下明白。”商陆躬身道,“那真圣旨和虎符,如何处置?”
“真圣旨烧了,没什么大作用的东西。
虎符收好,将来或许有用。”百里沙华道,抛着手里的虎符,这是她曾经用了好几年的虎符,她再熟悉不过了,“另外,密切关注太子的动向,一旦他有动作,立刻禀报。
实在来不及,就地弄死也罢。”
边疆城防处的驿站里,太子正对着案上的舆图发着脾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自从和辽国谈完互市,他就一直待在驿站,迟迟没有收到京里的消息,心里早已焦躁不安。
太子也想过,皇帝会愤怒,会失望,会斥责,甚至会惩罚。
却独独没有想到,什么消息都没有。
而且,只要皇帝不下令让他回京,他也不能回去,因为互市只是现在谈成这样了,并不是皇帝已经满意了。
“怎么还没消息?
都快四个月了!
詹事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太子一脚踹翻旁边的凳子,神情狰狞,对着小满子怒吼。
太子的心很慌,慌到几乎想要立即启程回京,但是又怕回去就是圈禁、废位。
他甚至开始做梦,每晚都梦见颖王那个杂种坐上了皇位,第一个就是把他废了,做成人彘。
小满子吓得瑟瑟发抖,腿脚一软跪下,:“殿下息怒,詹事大人说不定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也未可知,再等等……”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禁军服饰的汉子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油布包裹,正是商陆派来的假使者。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神情沉重:“太子殿下!
陛下听闻您互市不利的噩耗!竟一时间中风昏迷!
陛下昏迷近三个月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拟旨!
属下是禁军统领的手下,奉统领之命,给您送密旨来了!”
太子本来听到皇帝震怒导致昏迷,胆子都要吓破了,陡然听到密旨两个字,又眼睛一亮,连忙上前:“密旨?快拿来!”
假使者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层又一层包裹好的明黄色锦缎,正是密旨。
见太子急切,他便马上递上圣旨。
太子展开圣旨,越看脸色越沉,双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当看到“太子无德无能,丧权辱国,废为庶人幽禁宗人府”时,他猛地将圣旨摔在地上,怒吼道:“不可能!
这是假的!
是百里沙华那个杂种伪造的!”
假使者连忙磕头:“殿下息怒!
这确实是陛下的亲笔圣旨,统领亲自从养心殿取来的,绝无虚假!
陛下还说,让您拿着您手里这半枚虎符,速回京都,听候发落……”
“听候发落?”太子冷笑一声,捡起自己扫落在地上的虎符,眼神猩红,“孤是赵国太子,他百里沙华一个异族杂种,也敢废了孤?
就算是皇室宗亲都死绝了!公主上位!
都轮不到他一个异族血脉!
朝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一旁旁听的的赵武连忙上前:“殿下,此事蹊跷,陛下刚醒,怎会突然废了您?
说不定这圣旨真的是伪造的,您可不能冲动啊!”
赵武再清楚不过了,他和钱副将都是皇帝派来保护太子的,可见对储君的重视,怎么可能说废太子就废太子。
要不是这太子的能力着实一般,守城的才能都不足,就皇帝这偏宠偏听偏信偏爱的样子,皇位都可以直接塞他手里。
“冲动?孤怎么冲动了!”太子瞪着他,“孤要是不回去,难道真等着被幽禁宗人府?”
太子握紧虎符,眼神慢慢也有了锐利,生死关头,不拼一把怎么可能有活路!“这半枚虎符,虽只能调动一次军队,但足够孤带回京都,清君侧,除奸佞!”
赵武还想劝阻,觉得太子实在是鲁莽。
如果老老实实回京,不管圈禁的事,那么多朝臣,还能看颖王一人独大不成?
但是带了兵队人马,说破天了也是回去造反逼宫,所以他苦口婆心地飞着唾沫星子:“殿下,您手里只有一千驻守兵,边疆半枚虎符只能调动两万人离开一次!
京都有禁军三万,您这是去送死啊!”
“送死?老老实实回去被羞辱!被那个杂种圈禁才是送死!”太子转身看向窗外,眼神疯狂,眼白上的血丝红了几分,“孤是储君,只要孤回到京都,振臂一呼!
那些老臣定会支持孤!
百里沙华谋朝篡位,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走到假使者面前,靴子上的龙纹沾了泥浆,显得灰扑扑的,只见他厉声问道:“京里现在是什么情况?颖王是不是已经把持朝政了?
皇后呢?
孤的那些朝臣有没有反对颖王上位?”
假使者低着头,按照商陆交代的话一板一眼地说:“回殿下,颖王殿下现在听了陛下口谕监国,政事处理得极好,朝堂上不少大臣都被他收买了,皇后娘娘自然也是偏向他的……”
“好!
好一个百里沙华!
好一个皇后!”太子怒极反笑,“小满子,传孤的命令,立刻点齐一千精兵护卫,再号令两万驻守兵,随孤回京!
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小满子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人整个都在发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犹豫道:“殿下,没有陛下的圣旨,您私自调兵是谋逆啊……”
“谋逆?
现在到底到底谁是谋逆!
孤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这赵国的天下本来就应该是孤的!”太子一脚踹在他身上,“孤是回去清君侧,不是谋逆!
再敢多言,孤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