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凌琪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手中的关刀轰然刺穿了她面前的石柱，石柱被她一拉，飞溅起一团碎石。闪闪发光的金属刀刃划破石柱，留下一道闪耀的白光残影。这根石柱只是她周围众多残破不堪的石柱之一，她已经够不着其他石柱了。凌琪轻盈地跃向另一根石柱，周围的光晕令石柱间的阴影疯狂闪烁。
关刀在她刚进入修真者超凡实力的境界时，只是一时兴起，但凌琪却发现自己这次又选择了它。在蔡仁祥那套辉煌天军功法的火力压制下，她能保持住紫貂新月步，某种程度上就像是在进行重量训练。挥舞武器比跳来跳去更有乐趣，而且蔡仁祥在挥舞武器的同时，也能更好地练习她自身武学的技巧。
蔡本人盘膝坐在最高的一根柱子上，在凌琪眼中，她仿佛一颗坠落凡间的璀璨星辰。唯有感官的提升，让她才能看到柱子中央女孩的身影。凌琪落在一根完好的柱子上时，她脚下的石头猛地一震，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柱场另一侧的岩尘云中跃出。
甘光利也落在了两根柱子上，每根柱子上各一只脚。他身高近四米，身上散发着与凌奇相同的光芒。不过，练习即将结束，光芒也开始暗淡下来。
“报告改进情况，”女继承人清脆地说道，她的声音在田野上回荡。
“我真切地感受到你燃烧的怒火正注入我的拳头！”甘光利一边说着，一边用拳头捶打着自己被金属包裹的胸膛。“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抵挡我的力量！”
凌琪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这个吵闹的年轻人，她也开口说道：“我的体格不算最强，但我能轻松切开石头，就像切泥土和木头一样。我觉得你很有实力。”
蔡仁香满意地哼了一声，睁开双眼，审视着两人造成的破坏。“很好，”她点点头。“甘光利，集中注意力，好好思考你对光之本质的领悟。凌琪，我们继续讨论宫廷礼仪和宗族制度。半小时后，我们将恢复活动。”
凌琪让术法的效果消散，终于摆脱了两种元素碰撞带来的刺痒，长舒一口气，双手举过头顶。柱场震动起来，体型缩小但依然巨大的甘光利在其中一根最大的柱子上坐了下来。
“蔡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在我们开始讨论之前，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她一边问，一边跳到靠近女继承人位置的一根柱子上。
“可以。”女孩回答道，她用力过猛的唯一迹象就是额头上冒出的几颗汗珠，这汗珠覆盖了整个场地。
“现在干嘛要练这种功法？”凌奇问。“这种东西在比武大会上没什么用。”
蔡仁香思考了一下。“我不会失败，”她直截了当地说。“我毫不怀疑，宗门和公爵夫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我能够身居高位。虽然身居高位或许是件好事，但更重要的是，为我未来成为统帅和统治者奠定基础。”
凌琪在女继承人对面的柱子上坐下，眨了眨眼睛。她隐约知道比赛分组会安排好，但听到她大声宣布，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原来如此，”她说道，语气里似乎流露出些许不悦，因为蔡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
“我这么说并非吹牛，”另一个女孩说道。“说实话，我最多把决斗能力当成第三位的。我只是庆幸自己有机会专注于其他事情。”
“考虑到公爵夫人的政策，这有点奇怪，不是吗？”凌琪轻声问道，以表明她的不安只是一时的恼怒。
“如果我能像尊母那样，占据权力的巅峰，那也得等上好几个世纪了，”蔡淡淡地回答，“我不能像她那样，依赖压倒性的力量。”
“可是，这些技巧真的那么重要吗？”凌奇问道。“说到底，军队难道不就是为了守住地盘吗？毕竟，即使是最强的修士，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所有地方。”
“凌小姐，你太低估帝国军队了，”甘光利从沉思中抬起头，插嘴道。“一支指挥精良的部队，即便是四境修士或灵体，如果缺乏强大的支援，也能将其击杀。他们甚至可以坚守阵地，抵抗五境修士，直到对手到来。”凌琪没有错过这位同门的目光和声音，仿佛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
“这种想法在修炼到最高境界时就失效了，不过甘光利说得对，”蔡仁祥流畅地说道。“但即使在那个时候，这个理论仍然成立。高境界的难点在于如何聚集如此多的四境以上修士。即便如此，除非出现罕见的情况，一个背后有大军支持的修士，总能战胜一个落单的同级或近乎同级的修士。”
凌琪思索着。她觉得几百个黄级修士，哪怕只是些许辅助术，也能提升相当可怕的威力，不过正如甘光利所说，这其中也存在着限制。她从甘光利的语气中推断，“坚守阵地”对抗五重境修士，与其说是需要抵挡，不如说是需要避免被瞬间摧毁。
“好了，看来我也得好好研究一下战术了。”凌奇说道，“抱歉，蔡小姐，我们聊得有点晚了。您今天想聊什么？”
“传统皇室家族的组织架构，以及其中的头衔和等级，”蔡回答道。“虽然有很多变化，但首先要了解基本模式，这样你才能更好地理解现在的同辈。”
凌琪点点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明白了。那这跟凡人组织家庭有什么不同？”
“有很多相似之处，”蔡夫人承认道，“帝国凡人的风气，都源于同一个源头。”
“圣皇。”凌奇若有所思地总结道，“我想这很有道理。”
“确实如此，”君王答道，似乎很满意。蔡仁祥喜欢讲课，凌琪也明白这一点。“圣人最初王国的文化，构成了你今天所知帝国的基石，尽管由于与其他王国习俗的融合以及时间的流逝，它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
“那么，皇室家族与凡人家族有何不同？”
“差异源于修士更长的寿命和更强大的个人力量，”蔡夫人解释道，“也就是家族地位的世代层级。任何家族的巅峰都是女族长或男族长，其地位由原始修为和年龄决定。与他们同辈的则是家族的祖先。祖先是家族中最年长的一代，通常是生命的最后一百岁或半百岁。”
凌琪觉得，这些人比她想象中那些老态龙钟、体弱多病的老爷爷要厉害得多。“那么，族长和族长有什么区别？”凌琪问。“听起来，那些人应该掌权。”
“理论上是的，”蔡答道。“实际上，长辈们专注于修炼，只有在家族面临考验时才会出现。家族的日常运作则落到了下一代，也就是族长和长老们身上。这一代人的修炼程度决定了家族在贵族中的地位，尽管实际上，族长的高度永远不会超过族长一个境界。”
“为什么？”凌琪皱着眉头问道，然后才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啊……我看，在她那个年纪，跨越两个境界，应该挺难的吧。”
“确实如此，”女继承人回答道。“不过，简单来说，这样的族长或女族长几乎肯定会走出隐居，利用他们新延长的生命重新掌权，并重振年轻一代。”
“明白了。不过我猜这种情况不常发生，”凌奇若有所思地说。“听起来那样会……很乱。”
“这样的时代机遇巨大，风险也极大，”蔡同意道。“下层家族成员混杂，而且在低阶家族中，成员通常都是一样的。族长之下是继承人，继承人的同辈是家族的命脉，承担着大部分必要的职责，例如服兵役、受雇于部属或在家族的工艺坊工作。他们之下是被称为少爷和小姐的人，是与我们同龄或稍大一些的修士，他们还没有承担太多的责任，可以自由地发展他们的修炼。”
随着家族最高修为的提升，以及寿命的延长，少主和家族继承人之间的等级差距越来越大，这合情合理，但肯定也有很多例外。“到底多大年纪才能成为‘少主’？”凌琪想起母亲的过去，问道。
“这得看情况，”蔡仁祥回答，“在那些地位最高的家族里，很多家族成员在百年之前都不会承担重大责任，但大多数家族里，这类成员的最高年龄也接近三四十岁。”
“我根本就不会被认真对待，是吗？”凌琪苦笑着说。难怪新家族发展这么困难。任何一个老牌家族的族长，大概最多只会把她当成一个早熟的孩子。
“我不否认这些考虑确实存在问题，”蔡冷冷地说，把凌琪的目光拉回到她脸上。她猜想自己的话也适用于蔡仁祥。“虽然省里很少有人敢公开表示蔑视，但要获得真正的尊重和认可，对我们三个人来说都很难。”
“还有一座山要爬，”凌奇轻描淡写地说，打破了原本有些阴郁的气氛。“当我们的脚踩到他们的头上时，他们就会尊重我们。”
“凌姑娘说得好！”甘光利哈哈大笑，凌琪的眼神没有骗她，她甚至看到了蔡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种话最好留到私下说，不过我也不反对，”蔡几乎眨眼间就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在我们继续之前，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一对，”凌琪回答道，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不想显得无知，但这个问题让她感到不安；有时，相关证据似乎自相矛盾。“在正常情况下，女性的地位如何？像公爵夫人和你这样的人显然是例外，但在凡人中……”
蔡仁香只是点了点头。“这倒是合理的担忧。我可没撒谎。皇室通常偏爱男性继承和职位，但也不会排斥真正有才华的女性，”她语气从容地解释道。“通常情况下，女性更适合担任内政职位，管理家族内部的资产和活动，而男性则更适合担任外政职位。”
“这自然包括领导角色。”凌奇苦笑道。
“正是如此，”蔡答道。“记住，这因氏族而异，取决于他们的起源和血统。我说的只是受天峰影响的氏族的普遍做法。”
“我确实想知道到底有哪些变化让你觉得有必要不断提起它们，”凌琪沉思道。
“我可以谈谈白族八个支系之间错综复杂、难以捉摸的关系，”她语气平和地说道。“我可以谈谈郑氏及其女族长，她们不承认父系血统，也不承认婚姻，她们的男丁子孙就像农民种稻子一样，生下私生子。我还可以谈谈玄氏对土地权利和财产的独特解读所导致的诸多法律纠纷，以及我们翡翠之海中不同神灵契约所引发的法律纠纷……”然后，她与凌琪对视。“这些话题都可能需要一天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讲完。我们先从根本上说吧。”
凌奇瞥见甘光利越过女继承人的肩膀，缓缓摇头，表情严肃，便紧张地笑了笑。“啊，当然，恕我多虑了。蔡夫人，请您继续解释。”
谁知道风俗和法律的千差万别，对这个女孩来说却是一个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