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阿希姆俯身,伸手将瘦瘦小小的八重凛从地上抱起,然后顺着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迅速逃离。
几分钟后,一群拎着防爆盾和防爆叉甚至还有电棍的警察红着脸涌进了这条小巷道。
一个个如同畸形种一样恨不得把墙皮都抠下来看看那个挑战法律权威的家伙是不是藏在墙里。
“又被他跑了!”在揪出七只老鼠,一百多只蟑螂,还有一只颤颤巍巍的流浪猫后,警察在巷子口站成一排,被迫接受了自己又一次失职的事实。
真是奇耻大辱!他们之中警龄最小的也有七八年了,哪个不是受过表彰,哪个不是经手过大案件?
以往他们打交道的都是变态连环杀人魔,策划袭击的恐怖组织,草菅人命的跨国势力,还有吸粉的和买粉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因为一个“见义勇为”的家伙而合作。
按理来说,这种家伙只需要交给那些当地警察就行,无非也就是拘留两天,口头教育,象征性的罚款五百,说不定这五百块都能让警局代付。
因为这家伙做的确实好啊,多少钻漏洞的老赖被他教训,事后警察还能用寻衅滋事和互殴的罪名把这些老赖抓紧去关十天半个月,罚个几千让他们肉痛一下。
而把这种家伙带进警察局还能告诉外面那些人一声自己的态度:这人我罩的,他打你们不痛不痒,你们被打自己想想问题。
所以在这家伙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警察们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但该抓还是得抓,提倡见义勇为的前提是能控制,更何况他们不可能真的在明面上豢养这么一个打手,这不合规矩。
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
他们抓不到。
这家伙的行动路线相当诡异,不仅能绕过他们布置下的天罗地网,出现和消失的都神不知鬼不觉,还能不留下任何能鉴定身份的痕迹。
他好像就是那套皮套本人,正如同他对外宣称的名号——“阿拉哈托”。
玩呢?这种从特摄里走出来的超级英雄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于……不能是未来城真给整出来什么东西吧?
本来到这里还只是“超级英雄”和警局官方之间默契的互不相问,警察看自己管不了就认真管,真到这家伙开始作恶就雷霆之力直接镇压。
直到不知道是哪家媒体投放了名为“警察昏聩,英雄辈出”的头条新闻。
这群乐得看坏人受罪的警察一下子就红温了,第一时间就端了十几个无良营销号和水军基地,请这些人统统吃了牢饭。
然后警察就组织了这么一支全明星队伍,在不打断对方见义勇为的过程的前提下和这家伙展开了一场“骑士对决”。
就堵这家伙的撤离!
没堵住!!!
这已经是第三次被这家伙逃脱了,给这群警界精英气的抓耳挠腮,头脑发热。
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警监,和其他警察愤慨的表现不同,这个老警督看着这条不知为何被他们的作战计划忽略掉的巷道,眉头紧皱。
干他们这一行的,不论什么对手,一旦遭遇的次数超过了两次,他们基本上就能把一切共同点都总结出来,所以按理来说,他们的第三次不可能失败。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未在第三次行动上失败过,不论是怎样狡诈的敌人都会在第三次被他们绳之以法,从未有逃脱的先例。
而这次其实也是一样,虽然还没到把那个“特摄英雄”裤衩子都扒出来的程度,但是对方的行为逻辑,行为偏好,行为动机,乃至于其大致的身高体重,年龄面向都推测出来了。
这次失败倒是破天荒的,现实给他们这些老警察一人一个大逼斗,告诉他们引以为傲的经验还有遗漏,你们仍有可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罪犯继续逍遥法外。
很好,这下已经不是恩怨局了,这群本来还带着怒气的老警察一下子就把自己心理那点想证明自己的心理给丢掉了,转而开始复盘自己思考的每一个细节。
而在排除了所有“是自己粗心大意”的可能后,这些老警察第一时间开始盘算起所有的异常。
包括这种“下意识”的忽略。
二级警监陈海盯着这条巷道,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神州当地的东西。
【蚊息】。
其实他们在侧写的时候确实考虑过这个东西,毕竟降低自身在周围生物眼中的存在感这种东西简直就是罪犯的梦想。
虽然对录像和监控没有影响,但观看监控和录像的人依旧是肉眼凡胎,对于录像记录的信息仍会进入“下意识忽略”的状态。
陈海抬头看了一眼这条巷道里两个监控,这条巷道里发生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回去调取一下这里的监控,把这段时间的监控交给人工智能处理一下,模糊一下清晰度再输出。”
跟在陈海身边的年轻警察闻言一愣,“陈警监,你是说……这人用了【蚊息】?”
他们接触不到蚊息,但是蚊息是每个神州警察必须知道的存在,神州不奢求警察能做到直接逮捕蚊息的佩戴者,因为那几乎不可能。
但是在事后知道蚊息的佩戴者做了什么,这是必修课,如何利用这些信息布置天罗地网,抓捕这个蚊息佩戴者,这是一个优秀警察的结业论文。
虽然他们从未有过实战,个个都还在“纸上谈兵”的阶段,甚至于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排除掉这个可能,但他们从未忘记过这种东西的存在。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侧写从一开始就错了,或许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二十多岁的中二青年,而是一个伪装成超级英雄的反社会人格也不无可能。”
毕竟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蚊息】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比未来城突然炸了的可能性都大……毕竟未来城不炸这东西怎么可能流落到外界?
难不成是未来城里有哪家公子哥出来历练了?我的天哪,那群把自己原本身体都抛弃的家伙居然真的有孩子?
最重要的是……别以为他没看过阿拉哈托!要知道,阿拉哈托的起源就是未来城,甚至还是未来城里某位核心大人物创作的,据说是用来填补个人实验室的小金库……
总之,阿拉哈托的正统在未来城,你来沧海市做什么?宣传吗?
还是说未来城因为第零序列而导致太过平和,你是出来找刺激的?
那你来沧海市做什么?!
你有本事去北苏地啊,你有本事像几年前的雪狼小队一样去西伯利亚把整个西伯利亚炸翻天啊。
你跑来沧海市欺负我们这些好人?好人就得被“伊甸之星”指着?
嘶……等等,算算这家伙的行动路线,好像还真是一路向北?就连他们这支小队也是从天穹市追过来的……
坏了,他们成新手村了!
“但还是得把蚊息算作一种可能……”陈警监目光一凝。
“小张,你去向副总警监请示,我要把这场案件提高到最高等级,不需要调用高规格的装备,但是人员我要双倍,还有麻醉针,泰瑟枪。
“还有,你们这些臭小子都把自己的毕业论文给我翻出来,还有那几个去未来城进修过的家伙,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对付这个未来城的关系户。”
说着,陈警监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说起来,我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还从来没有实践过呢。”
何止是二十多年?从蚊息被研发以来,在未来城之外的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东西,从来没有实践记录,只有那些前往未来城进修过的警察才能带回来珍贵的资料。
然而现实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案例,因为未来城只给五人的人员配置。
所以,几乎所有警察的毕业论文上都有这么一条前提:五支小队以上的配置形成包围圈。
热成像没用,模糊码率的老古董照相机当眼镜也没用,只能靠着肉身去进行物理意义上的堵,真正做到连只蚊子都放不跑才能抓住这家伙。
不用杀伤性武器是给未来城面子,这还是未来城第一个单独出来历练的直属关系户,之前可都是一群妖魔鬼怪组团出来,最少也是两个人结伴而行。
起手就是西伯利亚,叹息之城的,重点是还没有失手的痕迹。
而用最高规格双倍的人手是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神州虽然平和,但绝不是新手村。
好好的乌拉尔河你不走,你从神州路过顺手历练?那你就算是乔伊斯也得吃两顿黑暗料理再去北苏地。
嘿,那家伙还真在神州蹲过牢。
让我们感谢神州优秀外国友人,卡斯兰娜第29代家主弗朗西斯.卡斯兰娜的举报,让神州警察抓住了一个因为没带钱包而试图倒卖外来产物获取车票的未来城领袖。
然后未来城就和神州联手在1970年成功全面推行数字支付,效率快的乔伊斯理论上的刑期都没结束。
而作为本次联合行动的领头人,乔伊斯先生发表了他的演讲感言:“经济交易真是太落后了,你们甚至都没有中枢调控系统。”
“嫌疑犯”疑似佩戴有蚊息的消息很快在这群正在死抠细节的警察中传开了,小巷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兴奋的惊呼。
未来城的人=不会有什么重大恶性事件的发生,他们甚至可以借此哭惨,获得新装备的同时还能看见官方外交人员借题发挥,去未来城再薅一波民生科技。
而在没有恶性事件的同时,困扰了他们整个实习乃至于学习生涯的论文终于可以转变为实战的机会就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需要配那个皮套超人玩过家家就能破除心魔?甚至于我们还能得到好处?
甚至于我们还是占理的那一方,那个皮套超人我们可以随便欺负?
我嘞个——
眼看着所有警察都兴奋了起来,陈海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他本就是个爱笑的,办案的时候也只是板着脸,从未大发雷霆过。
“砰——”
突然间,巷外传来了一声重物碰撞的响声,随后一连串的鸣笛响起,夹杂着充满沧海市民风的骂骂咧咧。
众警察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所有警察动作整齐划一的缓缓回头,死亡凝视。
“呵……能在市区追尾?让我看看是疲劳驾驶还是超速……”陈海笑的有点恐怖,或者说整个专案小队笑的都有些恐怖。
因为玩手机没注意而追尾的某沧海市市民看着巷子里钻出来的乌泱泱十几个警察,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不是……那边路口执勤的交警都还没赶过来呢,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还有警督,天呐,还有二级警监……难道是我对家公司给我布局了?我今天左脚出门犯天条了?
——
抱着八重凛一路回到了自己的窝点……自己的据点,在一番反侦查后,约阿希姆关上了门,将八重凛放在床上后又退出了房间。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八重凛睁开了眼,浅色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好奇又胆怯的打量起了这个陌生的环境。
她其实在路上就已经醒了,被约阿希姆声音的动作和坚硬的装甲外壳硬生生的颠醒的。
但是她大气不敢出,毕竟这个看上去黑漆漆的装甲怪人看上去就像个大魔王,大反派。
年仅十岁的小女孩的审美还是粉色,可爱,绚丽的魔法少女,这种带着浓浓“黑深残”元素的中二风格在她的审美中就是毋庸置疑的——
坏人!
谁家好人会随随便便就把路边娇弱,可怜,无助的小女孩带走的?要不是约阿希姆用的是温柔的公主抱,八重凛这个时候都已经哭出来了。
不过能做出离开姐姐决定的八重凛觉得自己还是很坚强的,虽然她连药瓶的瓶盖都拧不开,但这个时候哭可没有任何作用。
姐姐说过,坏人可不会因为自己哭而给自己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