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爷爷的巴掌就要落下来了,吓得我赶紧闭上了眼睛。等了半天,这巴掌都没打到我脸上。我想肯定是我妈给我拦下来了。等我睁开眼睛一看,还真不是我妈。只看见姑奶奶一只手攥住了爷爷抬在半空中的手腕。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狠狠的盯着爷爷。
她狠狠的咬着牙,仿佛能听见牙齿打磨的声音:“死老头子!你敢动她一个试试!”
我一看,坏了,老仙儿回来了。
同时反应过来的,还有我妈。我妈赶紧上手拉开了姑奶奶的手,低声下气的说:“我爸这是管孩子,没事儿,没事儿,我在这儿呢。他不能打。”说完我妈就使劲拽了我一下,差点给我拽一个跟斗,她跟我使着眼神儿,我反应过来了,赶紧跑过去抱住姑奶奶。
“姑奶奶。您别生气。爷爷不打我,就是吓唬吓唬我。”我和我妈的反应出乎了我爷爷的意料。我爷爷被气得浑身开始颤抖:“你叫我什么?!死老头子?!”爷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还在微微的颤抖,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姑奶奶突然脸色一变,由刚才的愤怒,转变成了怯懦和惶恐:“哥哥,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能打孩子。。。”
空气一下子就凝结了。
爷爷上下审视着姑奶奶,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了?!你脑子还疼吗?!你这脑子是疼坏了吗?!”爷爷竟然问起了姑奶奶之前得的病。当时姑奶奶被打窍,浑身上下疼的死去活来的,后来忍受不了竟然选择了跳河。但是跳河被我们救起来之后,竟然那病竟然不药而愈了。
大篮子也觉得姑奶奶对待爷爷的态度有问题,赶紧上前一步,煽风点火的说道:“大爷。这可是您的不对,按道理说,长兄为父啊!我看您是有做哥哥的样子,您这个妹妹不行啊!没大没小,长幼不分的,我看啊!你这巴掌不应该打孙女,应该打这个丢人显眼的妹妹!”
爷爷看了看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看样子,此刻我爷爷难受极了。
我妈一听大篮子说这个,可不干了。立刻就回怼她:“我们家的事儿,你管不着。吃你鸡,还你鸡就行了!你就别在这出出兄妹俩打架了。你看他俩人都多大岁数了。”
大篮子叉着腰,又开始甩闲话了。
就在大家愣在那里听大篮子手舞足蹈的骂骂咧咧的时候,我爸爸骑着我爷爷的三轮车回来了。
“别他妈的骂了。给你!”说着我爸从车斗里拎出了两只捆绑在一起的大公鸡。递给了大篮子:“吃你一只,还你两只。你别闹了。我姑岁数大了。又受了那么多刺激,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了。有事儿,您找我,她下次还吃您家鸡,我还。还是吃一只还两只。”接过我爸手里的两只鸡,大篮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行行。都知道你仗义。这也就是你家姑奶奶,别人家试试,还我两只?!还我三只我都不干!我那只大公鸡可是十里八村,长得最好看的公鸡了!”大篮子扭搭着粗腰,翻着白眼儿,不服气儿的说道。
“去你的吧!你们家公鸡还选美啊?!”我爸为了缓和气氛,调侃了一句,把大家都逗笑了。
当然,不包括爷爷。爷爷还是一脸铁青的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我爸说:“就算是咱们还了,也是咱的错,快给人家道歉!”
得,我爷爷这是惹不起姑奶奶,惹不起我,最后拿我爸说事儿了。我爸可惹不起我爷爷,别看他有点混,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呢,他怕我爷爷生气。赶紧点头哈腰给大篮子道歉:“大姐,大姐诶~对不住您啦啊!我代表我姑,我爸,我们全家,给您赔不是了!我心也疼您那大公鸡,回头我看见好看的,我再给您买一只,保准也是这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啊!”
“哈哈哈哈”大篮子也大笑了起来。农村妇女就是这样,别看没文化,也不会说话,直来直去的。但是人都是实在人,心胸都开阔。眼看着这事儿终于完美的完结了,还没等我喘口气,就听见人群中有个人说了一句。
“其实。。。我家前些日子也丢了一只公鸡。。。”这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竟然有回应了。紧接着人群中有人就跟着附和:“我们家也丢了,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了。咱们村儿很久都没丢过鸡了啊。。。”“就是,就是。。。”“是不是都让她给吃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我爷爷在那里如坐针毡啊!眼看着我爷爷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噔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我姑奶奶大声的喊道:“你到底吃了人家几只鸡?!啊?!”
姑奶奶翻了一下白眼儿:“关你屁事儿!”说完扭头就要往家里走。
“哎呀!哎呀!”爷爷激动万分的拍着大腿,我能感觉爷爷在克制自己,他实际是想上去拍我姑奶奶的。“你给我站住!”
姑奶奶不搭理他,继续往家里走。这时候,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嘴欠的说道:“嚯嚯人家的鸡吃,缺德!这都敢上黄皮子了!”“就是,真缺德!”
姑奶奶突然停住了刚迈进家门口的脚步,慢慢的转过身体,狠狠的盯着人群中说这话的人。
那眼神,似曾相识啊!我见过!
不好了。我心中一惊。
突然间,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仿佛平地掀起了一场风暴!这风来势汹汹,其迅猛程度令人瞠目结舌,仿佛是从地狱中吹来的一般。
这阵风究竟有多蹊跷呢?它就像是一个被激怒的恶魔,张牙舞爪地向那两个人扑去。那两个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掀翻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我们也被这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我妈在大风中艰难的走向姑奶奶,快走到她身边时,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
我妈这一摔,风竟然停了。。。。。。
地上的两个人正在呻吟,周围的邻居缓了缓神儿,都跑过去查看。就在大家是乱作一团时,就听姑奶奶用一种不寻常的声音说道:“谁愿意给我吃,谁就往我家来。我吃的都是愿意死的!但凡以后再有人因为这个来我家闹事儿,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一转身就走进了家里,咣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这下,把大家都搞糊涂了。。。
这场风波之后,姑奶奶身上有大仙儿的传言一时鹊起。但是我爷爷并不相信,他认为我姑奶奶受了刺激得了精神病,于是催着我爸我和我妈请假带我姑奶奶进城看病。
这个可是个难事儿,谁能劝动我姑奶奶啊。。。。。。
这事儿先放放回头再讲,没过多久,我知道了一件特别意外的事儿。就是六指大先生结婚了。哦,不,是再婚了。或者说是续弦了。。。
六指大先生应该得有个八十来岁了,这个年纪的人怎么能结婚呢?!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谁会嫁给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头儿呢?!我妈也提出了这个问题。在饭桌子上问我爸。我爸则是不屑一顾:“八十怎么了?!我们老爷们儿八十还能当爹呢!切~”
“唉。。。。。”我妈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算看出来了,这男人啊!只要不挂墙上,都老实不了。。。”
“吭叽”我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妈说当时我家厂子出了问题,老张媳妇及时出手相助,解了我们家燃眉之急。六指大先生跟我家也算是有些缘分和来往的。装不知道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妈决定买点礼物送过去。
这天我妈特意进了城里。买了一套大红色的床上四件套。那时候的四件套,那可是老贵了,况且还是丝绸缎面的。晚上吃完饭。我妈拿着礼物要去老张媳妇家,想把东西拿给老张媳妇,让老张媳妇帮忙给送过去。
我也想遛个弯儿,就拉着我妈的胳膊,和她一起去了老张媳妇家。老张媳妇知道我们的来意,看到我妈手里的这个结婚礼物后,委屈的哭了起来。我妈看老张媳妇哭了,就赶紧把我给轰回家,自己留在那里和老张媳妇聊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妈赶紧安慰她。
老张媳妇摆了摆手,哭得更伤心了。
经过我妈几经劝导,老张媳妇渐渐的开了口。原来一家人并不同意六指大先生这么大年纪再婚。甚至几个子女因此和他闹了很不愉快,包括老张媳妇。但是这次六指大先生铁了心了,必须娶。宁可和孩子们反目,这婚也一定要结。
我妈想了想说道:“按道理,大先生这个年纪了,不应当考虑这个了,还不如养好身体多活几年呢。但是,男人嘛!总归和女人不一样。他们可能更需要陪伴吧。。。”
“陪伴?!我们哪个没陪啊?!我哥一直陪着,家里侄子侄女也跟着前前后后,他出去给人家看风水,我们家都是前呼后拥的陪着一起去的。真不明白,他是老糊涂了嘛?!”老张媳妇委屈的说道。
我妈点了点头:“也是,这个岁数了,俩人在一起,谁照顾谁啊。。。”
老张媳妇一听我妈说这个,更激动了,问道:“你知道我爸找这个女人多大吗?!”
我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老张媳妇哇的一声就哭了:“比我还小一岁呢!”
“啊?!这么,这么年轻啊。。。。。。”我妈也挺意外。
“是啊!比我小就算了,我爸还逼着我们叫她妈。我哥哥差点儿气吐血了。”老张媳妇说得时候还气得一直捶胸口。
“这么。。。年轻啊。。。也是。大先生又有威望又有钱。什么样的找不见啊。。。这都不是事儿。。。话说回来了,他俩怎么认识的?!”我妈不解地问道。
“看事儿!”老张媳妇擦了擦眼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叹了口气:“那女的死了老公,想给她老公找个地方安葬,就找了我爸爸。一来二去的,不知道俩人怎么就勾搭上了。刚开始我们还想着,我爸也就是解解闷儿,就都没上心。也不知道她给我爸爸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老头儿被迷的五迷三道的。等我们发现要坏事儿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老头儿。。。老头儿非要和人家结婚。。。说是,说是和人已经。。。那什么,得对人家负责。”说着老张媳妇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
“妈耶贼!”我妈瞪大眼睛,一脸吃惊的感叹着:“大先生真是。。。老当益壮啊。。。”
“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一想起我妈,我就难受,苦了一辈子,以前我爸看相看风水被人看不起,挨批斗。到后来改革开放了,日子刚好,我妈她就走了。一天福都没享过。现在倒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爸兢兢业业几十年,挣到这些家产都成了人家的了!”
“嗨。你就想,有人帮你们照顾你爸爸了,你们还省心了呢。不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吗?!就当那钱请保姆了!”我妈劝解着老张媳妇。
“请保姆?!您知道这保姆多贵呢吗?!”
“那怎么办?!现在老爷子不是不听你们的嘛!”我妈也叹了口气:“谁遇见这事儿都糟心。我也能理解,八十岁的老爹要娶妈。这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但是事已至此了,你就往好处想。别管多大岁数,都想有个老伴儿,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老父亲高高兴兴的能多活几年,我看比什么都强。”
老张媳妇摇了摇头:“那不行,那我们家这些家业都要流给外人了。我哥哥和那些侄子们怎么办?!我们家的房屋地产八成都要改姓了。我必须跟我哥一条战线,坚决反对。”
“不是说结婚的日子都定好了吗?!你还能怎么反对?!”我妈问道。
老张媳妇咬着牙狠狠的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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