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迈进山峰的那一刻起,念云眼前的场景幻变,各种零碎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一瞬消失。
那些画面念云一个都没有记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抹去这段记忆。
念云看向前方,这里是一片古老苍凉的山峰,乱石林立,断刃横插。
每向前一步,杀伐之力便涌来,不过有着绘柒的庇护,倒是安然无恙,不过速度也是快不起来了。
当然,这与念云没有触发真正的杀伐有关,走的是生路。
可即便是生路也是危机重重,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有死去的可能。
至于死路,就是强行破阵之类的。
时间悄然过去,莫约十日左右,念云抵达了山峰,在这里十日里,他见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如横陈天空不落的破败古殿,古殿上岁月痕迹太多了,最终在念云的注视下崩灭为尘。
有八尾七足的怪异生灵,它的眼睛长在尾巴上,不多,每只尾巴中间有一个。
有破碎帝兵堆砌而成的古路,力量尽数湮灭,没有残留,被一阵突起的风卷走。
有从杀气中诞生的生灵,类人型,浑身暗红,身躯高大,并无神智。
还有保存完好古老的战车,由于岁月太过遥远的缘故,没有力量残留,归于了平凡,用不了多久,估计便会化做尘灰。
……
这是来自岁月的力量,谁都无法幸免。
念云矗立在山顶,一望山下,风光尽览。
衣摆轻动,试炼开始了!
他来到了一片血色世界,一只凶兽盘踞在不远处沉眠着。
它面目扭曲,身上血气滔滔,罪孽累累,看着它就宛如看着一只罪孽结合体。
被它盯上,只要是个生灵都会有不舒服的感觉,那股恶意太浓了。
这兽名为恶焉,以杀珍视的生灵来提高修为,此地试炼的通过方式为心境自毁。
当然,如果是纯粹的恶人,那这关完全没有任何难可言。
地面的血水出现了波动,快速的凝聚了起来,一名血色少女出现,脸被血色遮盖,有些模糊。
但很快,血色褪去,少女的真容得以展露。
她没有和绘兮一样令人惊艳的容颜,可却像是在世俗中褪尽浮华后,所剩下的真。
她的气质是孤单,仿佛将她扔在人海里,依旧会与世人格格不入。
“你的笑有些假。”
“是你啊!”念云有些感叹,自朝雪一别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后来得知她死在了那场大势之下。
自己与她共事过很多年,她曾在自己不开心时安慰过自己,陪伴过自己。
都说见物思人,念云见到了疏鸢的假象,也不禁想起这名少女的过往,她的一生很苦很苦。
被罪业侵蚀,被家人杀害,后来被罗鸿复活,看似走上了正轨,可念云知道,她是痛苦的。
用她的话来说,便是活着的痛苦比死亡好不到哪去,死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不再拥有和背负什么。
活着,却是过去之人活在新时代的痛苦与孤独。
这个世间已没有她爱的人,也没有爱她的人。
念云有些感慨,这少女一直说他笑的有些假,但她自己呢!脸上露出的笑容,又有几分为真?几分为假?
“并不是,我来看看,你的状态如何?”(注这话出自第181章)
少女继续开口说着,她的语气,神态都与当时相仿,
“你笑的太假,不过,这次我可以装作你笑的很真诚。”(注这话出自第199章)
念云沉默了,这些往事他都记得,因为疏鸢是他真正的朋友,嗯,心中认可的那种。
寒芒闪过,疏鸢的心脏被梦逝贯穿,她嘴角溢血,倒在了血泊中,化作了血液。
一缕精气飞向恶焉,它的身体闪烁了一下,也便没有了变化。
“虽然是假的,但杀她时,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念云长出了一口气,他不想再让疏鸢说下了,怕她说出更多的事,到时候杀她,自己会更难过。
血水又开始扭动,一个人儿被凝聚出来,她浅笑吟吟,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肌肤晶莹,黑发随风轻舞,很轻灵。
眼眸如璀璨的星辰,稍稍一转,便是万种风情流露而出。
“美的事物遍地都是,再美的画面,看久了,也会腻的!但仙人邀请,走上一趟,倒也无妨。”
“我知道。”女子眼眸中星光灿烂,说道:“在此刻,我眼中美的就是繁华城,是那一盏盏带着人们朴素心愿的莲灯。”
“……”
一句句话语,将念云的思绪勾起,让他不禁回忆起了那年在繁花城与江弦的见面,一起赏过的莲灯。
又想起她照水镜臭美,以及万祝节那日的游玩。
念云想挥剑斩杀‘江弦’,可是好像被什么禁锢了,根本无法动弹,他看了眼盘踞着的恶焉,眸子闪烁。
这阵法还有不断完善的缺陷的能力,着实有些难缠,刚刚的作弊手段现在却是不能用了。
“我突然想种花了,种下一株百年一开的花,我想看它出生,看它成长,看它绽放,看它枯败。”
“搞清楚你现在的情况,我是来帮你的,所以端正一下态度,你刚才那句话,我不喜欢,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吧!”
……
“那不就好了,有什么可纠结的,情,爱,呵,这些其实最无聊,远不及一场高山覆雪,来的美丽壮阔。”
……
“多少见过一些世家的子弟,依仗着自己的父辈余荫,嚣张跋扈。”
“有的,不过能怎么办?他们是背后有势力的人,囚神境的修士,那是何等的强盛,自然只能忍让。”
“那念公子可见过我杀伐果断的一面?”
……
江弦将他们的故事娓娓道来,然后将折扇半掩容颜,青丝在她眼前来回轻摆。
她就那样面带浅笑的看着念云,不再言语。
“抱歉了。”
念云原地站了一段时间,然后笑了,他走到江弦的身边,一只手放在她肩上。
下一刻,江弦被他斩杀了,如疏鸢一般,被一剑贯穿心脏。
他冷漠无情?并不是,与江弦过往确实很难忘,也很留恋那段往事。
但是念云终会前行,一如当年,不会因为谁,停下很久的脚步。
又是一道精芒没入恶焉的身体内,它闪烁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