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净仙子显然没有料到离阳会如此大胆，打蛇随棍上，不过说着玩玩而已，居然真想让她叫一声夫君？
看着对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本来是想借此机会捉弄一下这小子，好找点乐子，谁知竟是被反将一军，弄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
虚净仙子悻悻躺下，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滚蛋吧！看见你就来气！”
离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自是当即起身揖礼：“那弟子便告退了，不过师叔若还想‘体验’，随时传唤弟子便是。”
说罢，也不等此女反应，他立马闪身遁出了意动殿，背影颇有一种如蒙大赦，落荒而逃的感觉，令虚净仙子不禁噗嗤一笑。
“千梦姐姐啊千梦姐姐，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活宝徒弟……真是……气死个人，又有点意思……”
“总算摆脱这老登了，果然还是留不住，伴君如伴虎。”
成功脱身的离阳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在心底否定了先前的盘算，与一位半步纯阳大能打交道，可并非易事，尤其是对方还性子古怪，颇为难缠。
就比如这次，半点好处没捞着不说，还差点被做局，若不是他急中生智，恐怕现在已然出大糗了。
“还是回去继续修行吧，外界套路深，把握不住。”
离阳摇了摇头，收敛心神，平复思绪，复返清音小筑，大摇大摆地步入主屋，禁制一启，便开始冥想参悟起来。
却不想刚在蒲团上坐定，心神尚未完全沉入，院外便传来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穿透禁制，清晰入耳：
“离阳师弟，可在？”
是沈成玉。
离阳眉头微挑，今个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他？
稍整衣袍，挪移而出，只见沈成玉依旧是一身素净道袍，身姿挺拔如孤松，静立在院外，神色平静无波。
“沈师姐，早。”
离阳略一拱手，打声招呼，随即追问道：“还不知，师姐来寻我，是为何事？”
他正准备修炼呢，若是无有要事，便算了，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别自找麻烦。
沈成玉微微颔首，语气直接，不带丝毫寒暄：“奉吴师伯之命，带你熟悉清虚山环境，并予以剑道切磋指点。”
原来如此。
闻言，离阳回想起吴千梦离去前的叮嘱，心中顿时了然，看来其口中的“逛逛”和“请教”，是要立刻付诸实践的，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他从善如流：“那就有劳师姐了。”
“嗯，跟我来吧，先去砺剑谷。”
话音刚落，沈成玉便驾起长虹扶摇直上，离阳见状自然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在高天之中肆意飞驰。
“师姐，冒昧问下，这砺剑谷，有何特殊之处？”
虽然听名字便可以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但果然问一问最好，免得届时又闹出什么笑话来。
“那里汇聚了清虚山历代剑修留下的剑意痕迹，入内感悟，可触类旁通，印证己道，亦可借其磨砺心神，抵御外魔。”
沈成玉惜字如金，回答也是这般简略，不过倒是道出了关键，离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一路上，二人掠过千山万水，与九霄宫的雄浑壮阔、大气磅礴不同，清虚山处处透着精致与灵秀，飞瀑流泉，亭台水榭，奇花异草点缀其间，灵气氤氲成雾，许多女修或在林间漫步，或在溪边抚琴，或在云端对弈，俨然一派世外仙境的景象。
但和初来时一样，离阳这唯一的男修就好像是浑天大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就算是刻意掩盖气机，大境之差也使得如此施为形同虚设，甚至于适得其反，勾起人家的好奇心。
不得已，他只能故技重施，再催动阴果阳实之变，借自家道侣外相一用，那些或窥探，或审视的目光，顿时消去了大半。
就算不少人能一眼看穿伪装，但见离阳都做到这地步了，也收敛不少，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过，隔绝外界视线的同时，却也招来了熟人的关注。
“离师弟这一姿态，是学了哪位仙子？”
一直沉默的沈成玉忽然开口，离阳微微一愣，方回道：“咳咳，这个嘛，是师弟一位道侣。”
“道侣？”
沈成玉重复了一遍，似是在细细咀嚼这一词，一双灵秀美目之中激起些许涟漪，但很快便平静下去，复归古井无波。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二人继续赶路，不多时，前方骤然冒出一座被削平了山顶的山峰，峰顶开阔，却并非平坦，而是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的剑痕，深浅不一，新旧交替，散发出各种截然不同的剑意。
有的凌厉逼人，有的绵密如水，有的冰寒刺骨，有的炽热如火……无数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而又磅礴的场域。
想来，这便是所谓的“砺剑谷”了。
此时虽是早天，但谷中已有不少清虚山弟子盘坐于地，或是闭目感应残留剑意，或是手持长剑，对着空气或石壁不断挥刺，磨砺自身剑道。
离阳感受着谷中那纷杂却强大的剑意场，心中亦是跃跃欲试，他身负长守、绝争剑意，又新得明毁二字真诀，正需外力砥砺。
看出他蠢蠢欲动，沈成玉脸上罕见露出一丝微笑：“师弟若是想，便自行入内探索吧。”
“我也会在这静修。”
“多谢师姐！”
离阳抱了抱拳，随即便身形一动，如天外陨星落入谷中，他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特意挑选了最外围。
但即便如此，甫一踏入，无数道杂乱剑意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虽是无主残留，但历经岁月沉淀，威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对于他这等修为尚浅者，更是巨大的压力。
离阳只觉神魂一震，仿佛大祸临头，他不敢怠慢，却也不慌不忙，鸿蒙道章一念生起，身上所背负的五道剑意也依次点亮，天玄二、吴千梦、田承宇，以及长守、绝争的道韵虚影缓缓于身后显现。
有这些加持，就算他剑道天赋平平，也能轻松抵御外界冲击，但关键在于，并非一朝一夕，而是连绵不断的大势倾轧，并且若是想深入，就必然要面对更多。
但也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