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州的州衙仪门外,永宁伯张诚穿着大红的蟒袍候着天使的到来。
远远看到骑队的影子,永宁伯并未急着迎上去,直到作为天使的大内监王承恩下了马,这才缓步迎了上去。
“哎呦,张诚未能出城相迎,还请王公见谅啊!”永宁伯走上前抱拳说着。
王承恩对此不以为意,笑着道:“永宁伯为中原剿贼事日夜操劳,今又感风寒,本该在屋中静养。承恩怎敢劳动伯爷大驾相候啊。”
“诶,这说的是哪里话。”
永宁伯一把拉住了王承恩的手,热情道:“若是旁的公公来也就罢了,既是王公亲来,本伯岂有不迎之理啊。”
二人说着便朝仪门内行去,边走边聊……
“永宁伯真朝廷柱石也,只数月功夫,中原战事便已大为改观,皇爷对此可是大为赞赏,盛赞伯爷不愧是勇冠三军之英才啊!”
“王公谬赞。张诚只不过是职责所在而已,不敢受皇上如此盛赞。”
张诚先是谦虚了一番,才又继续说着:“不过,此番能够杀退闯贼,实属侥幸,张诚不敢称功。况贼军虽败,然其主力未失,仍具一战之力,亦不可小觑之啊。”
王承恩微微一笑,轻声对他说道:“皇爷虽对中原贼乱十分心急,然亦未有催逼伯爷迅速进兵之意,只是旷日持久,恐粮饷难以为继啊。”
“不瞒王公,我也是有此忧虑,才在开封搞起军屯来,想着以田地安抚饥民,将他们绑在田地上,使之不能再去从贼,且多少总会产出些粮谷来,除留下少许安抚百姓,使其不至饿毙,余者便可拿来充为军粮之用了。”
王承恩猛然停住了脚步,一脸凝重地看着永宁伯,道:“军屯一事,地方上反对的声音很大,即使朝堂上也有诸多大臣反对,赞成者少,尤其御史的弹章更是如雪片般递上来。”
“皇爷虽有心护你,可也怕顶不住这般压力啊!”
“无妨。”张诚微笑着回他道:“地方上的压力,就由本伯来受之即可,无良豪绅地主抵不过本伯的刀枪,威压之下,必无大碍。
至于朝堂上的呱噪,还须皇上能多加担待些,若是呱噪得厉害,可将之派来剿贼前线,本伯这边正好兵源不济,刀枪铳炮倒是不稀缺,发给他一副就是啦,他如能杀灭贼寇,倒是省得我去搞军屯安民养兵。”
王承恩微微一笑,并不以张诚所言为意,只淡淡说着:“皇爷的意思,还是请永宁伯尽快剿除闯逆,安定中原为要。”
他们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中堂门前,两边站满了身披红甲的卫士,长刀斧钺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宛如琉璃般的熠熠光芒。
“永宁伯,准备接旨吧。”
“是。”
留在许州的一干勇毅军文武,如陈铮、陈忠、何振雄、林芳平、虎子臣等武将,及孙时相、胡以温、刘承祖等参谋文员,立刻鱼贯进入中堂内,齐刷刷跪在了永宁伯的身后。
王承恩先是进入一旁的偏厅,在四名小内监的服侍下换上了华服,这才从侧门步入中堂,尖细的嗓音高声叫道:“永宁伯张诚,接旨!”
直到此刻,永宁伯才屈膝跪下,叩首道:“臣张诚恭祝皇上圣体安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承恩也不墨迹,立刻从小内监手里接过圣旨,高声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除了要求永宁伯继续以“中军都督府右都督衔,提督保定等七镇军务,总领中原剿贼诸军事”外,便是许他接着“挂‘镇朔大将军’印,驻节宣府,实领宣府镇总兵官事”,之后才是此番升赏的具体内容……
“……升授金吾将军,武勋进柱国,赐世袭铁券,许永宁伯之爵位世袭罔替……诰封其妻张季氏轩竹一品夫人,平妻张杨氏丽英二品夫人……
追授其父张平为宣府前卫指挥同知衔,追赠怀远将军,赐祭葬,有司建祠,诰封其妻张杨氏为三品太夫人……
追授其叔父张岩万全都指挥使衔,追赠金吾将军,追领上轻车都尉勋,诰封其妻张韩氏为一品夫人……其余中原剿贼建功人等,着永宁伯即报兵部核验,再行一一叙功升赏……钦此!”
圣旨念完了,天使王承恩这才抬起头来,高声尖叫着:“跪恩,接旨吧。”
永宁伯张诚再次叩首拜道:“臣张诚,叩谢皇上隆恩,恭祝吾皇圣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永宁伯身后的一众文武,紧跟着齐声叩谢皇恩浩荡。
…………
其实,对于永宁伯而言,“提督保定等七镇军务,总领中原剿贼诸军事”和“实领宣府镇总兵官事”这两个内容,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至于什么“升授金吾将军,武勋进柱国”于他而言,只是些虚名罢了。
就算“赐世袭铁劵,许永宁伯之爵位世袭罔替”在他的眼中也并不算十分重要,毕竟自己大军在手,军功只会越来越多,别说区区一个世袭的伯爵,就算是世袭的公爵,怕不久的将来也会落在张诚的头上。
毕竟,闯贼未灭,且还有献贼和革左五贼存在于世间,更何况在辽东还有一个比流寇危险得多的建奴势力呢?
而后面对其两位平妻的诰封,甚至于对其父、叔的追封,在张诚这个现代人眼中并没有多重要。
或许,这个时代的人们很看重这些关乎家族地位的荣耀。
但张诚关心的只有实力,“兵强马壮者,王之”,只要强军在手,一切封赏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
永宁伯跪伏于地,先接了圣旨,交到张明远手上,再接下世袭铁券,捧着交到了刘承祖的手上,这才走上前去,对王承恩说道:“王公,我这里略备了些酒菜,给您接风洗尘,您看……是否可以入席啦。”
王承恩扫视了下首的勇毅军诸文武一眼,笑着说道:“能与诸位英勇将士同席,实为吾之幸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