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广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定在沙盘上燕国的区域,抬手缓缓指向一条蜿蜒于山脉与河流之间的路线,说道:
“君上,末将以为,从饶安东北方向出发,经无棣,越过马颊水,而后直逼燕境的阳乐,此路线较为稳妥。
从地势上看,马颊水虽为天然屏障,但在秋季水位较低,我军可趁此时机迅速渡河。过了马颊水,便是一片开阔平原,利于我军骑兵驰骋,发挥突击优势。
而且,阳乐城作为燕国东南方的重要城池,若能一举拿下,既能切断燕国部分南北联系,又可作为我军后续进攻的前沿据点。
不过,此路线也并非毫无风险。燕国必定会在阳乐周边布置重兵防御,尤其是在要道之处可能设有大量拒马、陷坑等障碍。所以,我军需兵分三路。
先锋部队由五千精锐步兵组成,配备强弩手,负责在前开道,清除障碍,试探敌军防御虚实。一旦遭遇敌军主力,便以强弩压制,缓缓后撤,引诱敌军追击。
中军则是我军主力,两万步兵与一万骑兵混合编队。待先锋部队与敌军接战,且敌军追击之时,中军迅速从两翼包抄,截断敌军退路,形成合围之势。
而后军,由三万步兵组成,携带大量攻城器械与粮草辎重,一是确保前线补给不断,二是若阳乐久攻不下,后军可迅速投入攻城作战,以强大的兵力优势逐步消耗敌军。”
景程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赞赏之色,拍了拍程广的肩膀,说道:“程广,此计划条理清晰,考虑周全,甚合我意。倘若我命你为主将,统领大军进攻燕国,以你之见,需耗时多久方能拿下燕国都城?最终我军又将承受多大损失?你且细细估算一番。”
程广神色一凛,目光再次落在沙盘上燕国都城蓟的位置,沉思片刻后,向前一步,抱拳说道:“君上,若一切如计划推进,顺利的话,半年之内或可兵临燕都蓟城之下。但燕国底蕴深厚,都城防御必定固若金汤,要彻底攻克,恐还需两到三个月。如此算来,前后大约需八到九个月时间。
至于损失,先锋部队作为诱敌与试探,预计会有两成伤亡;中军虽为合围主力,但凭借机动性与兵力优势,伤亡或能控制在一成左右;后军主要负责后勤与攻城,在攻城器械完备的情况下,伤亡预计一成五。综合估算,我军整体伤亡或在一万二千人至一万五千人之间。”
说罢,程广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景程,等待他的回应。
“这样啊……”
景程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程广的话一点都没错,和他的估算差不多,平心而论,这个损失他是承受得起的,不过还得把另外一点也算上,那就是周边的国家会不会坐视不理。
从历史上的经验来看,那是绝对不会的,景程熟知的史书上记载,齐国进攻燕国,50多天就拿下了燕国都城。
(历史上真有这回事儿,而且燕国的军民还特别的欢迎齐军,只不过齐宣王看不上那块地方,抢劫一翻就跑了。)
确实是非常的快,不过当时是燕国大乱。
齐国是捡了便宜了。
因此景程就琢磨着是不是再让燕国大乱一次,然后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当然了,周边的国家也得考虑。
就战国现在这个局势,列国肯定不会做事,齐国强大,因此景程真要是把燕国全境给拿下来,他们肯定会出兵干涉。
景程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越想越深入。
他踱步到沙盘另一侧,手指轻轻点在燕国的版图上,缓缓说道:“程广,燕国如今局势,我们还需再深入剖析。你可知燕国现在的君主是何人?朝堂之上又是哪些大臣掌权?各方势力之间又有何矛盾纠葛?
这些,都关乎着我们此战的成败。再者,燕国百姓生活状况如何,对我们的作战与战后治理,也有着深远影响。”
程广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君上,燕国现任君主乃是燕易王。燕易王在位期间,重用子之。
子之为人精明强干,专擅国政,权倾朝野。
朝堂之上,矛盾错综复杂。子之与太子平之间积怨已久。
子之权势日盛,太子平深感其威胁,一心想要夺回本属于自己的权力,双方明争暗斗不断。
而其他大臣,也因此事分为两派,相互倾轧,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燕国百姓的生活,近年来也是苦不堪言。子之掌权后,为扩充军备,不断增加赋税徭役。
百姓既要承担繁重的田赋,又要被迫服兵役、劳役,致使农田荒废,民生艰难。
民间怨声载道,百姓对燕国朝堂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
景程双眉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说道:“既然燕国如今内忧外患,矛盾重重,那咱们就两手准备。先设法让燕国局势更加混乱,而后咱们再趁虚而入。至于具体计划,我心中已然有了轮廓。”
他微微一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接着说道:“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此计不成,咱们便只能与燕国硬碰硬地打一场。”
程广听闻,面露敬佩之色,高声说道:“君上英名!”
景程摆了摆手,神色坦然,说道:“啥英明不英明的,不过是顺势而为,见机行事罢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你下去忙你的吧,尽快将军队的各项准备工作再仔细核查一遍。”
程广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地应道:“是!”
随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迅速离开了书房,只留下景程一人,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座巨大的沙盘,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有了,就这么办!”
景程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像是瞬间抓住了破局的关键。
他几步跨到书案前,一把扯过一张洁白的宣纸平铺在案上。
砚台里的墨汁泛着深沉的光泽,他迅速提起毛笔,在砚中饱蘸浓墨,笔锋如龙蛇游走,在宣纸上留下一行行字迹。
景程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而后将宣纸仔细折叠起来,用蜡封好。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书房门口,对着外面候着的亲卫高声喊道:“将此信分别送往周大郎与周二郎处。务必确保信件及时、准确地送到他们手中,此事关乎重大,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