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与傲慢。
赵伯钧身着笔挺的灰色中山装,缓缓走到杀手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审视着眼前这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抓住杀手,是因为他的外线情报。
不要以为行动科的人就只会打打杀杀,赵伯钧这个人为人讲义气,出手也阔绰,发展了不少的外围人员。
这些人既有党政机关的,也有三教九流,甚至还有山里的土匪。
其中就包括笑面虎。
但是,严格来讲,笑面虎并不属于纯粹的外围人员,他一开始就是行动科的人。
是赵伯钧在南京周边布置的棋子之一。
有了笑面虎通风报信,赵伯钧才能知道王德发被劫上山的真相。
有了笑面虎,铁罗汉进城向王德发寻仇才不是秘密。
有了笑面虎,杀手的行踪才能被迅速地锁定。
“到了行动科,还没有不开口的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杀手看着赵伯钧,似乎也知道自己被人出卖了,但至于是铁罗汉,还是笑面虎,他却并不确定。
“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落到了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伯钧笑了,这种场合他不是第一次见。
事实上,很多被抓到行动科的人一开始都抱着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直到他们真正见识到什么是酷刑。
“你的勇气我很钦佩。但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事实上,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针对我方军官方如今的刺杀行动。”
赵伯钧静静地看着杀手,对方面沉似水,但眼角还是微微跳了一下。
这是个不错的开始,证明自己的审讯思路和笑面虎的情报是没有错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杀手侧过头去。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很快我们就能帮你回忆出一切。当然,你自己能够想起来是最好的。”
如果言语能够解决问题,赵伯钧还是不愿意动刑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工夫,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赵伯钧笑了,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
他微微抬手,一个手下立刻会意,拎着一桶冷水,“哗啦”一声,毫不留情地泼向杀手。
冰冷的水瞬间浸透杀手的衣衫,寒意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激得他身体猛地一颤。
“说,你背后的主使是谁?”
杀手咬着牙,双眼满是倔强与不屈,一声不吭。
见杀手如此强硬,赵伯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微微点头。
另一个手下走上前,手中拿着一根粗长的皮鞭,在空中猛地一甩,“啪”的一声脆响,皮鞭如毒蛇般狠狠抽在杀手的身上。
杀手闷哼一声,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可依旧紧咬嘴唇,不肯发出求饶声。
皮鞭一直持续了五分钟,杀手的身上血肉模糊。
赵伯钧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杀手的顽强有些意外。
他挥了挥手,手下又端来一盆盐水,朝着杀手被皮鞭抽出的血痕处缓缓倒去。
“啊!”这一次,杀手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盐水渗进伤口,如同无数钢针在扎,他全身的肌肉因剧痛而高高隆起,青筋暴起。
“别硬撑了,只要你说出背后的人,我可以饶你不死。”
杀手大口喘着粗气,声音虚弱却坚定:“想让我开口,做梦!”
赵伯钧见杀手仍旧嘴硬,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大手一挥,示意手下准备老虎凳。
杀手被粗暴地从十字架上解下,扔到老虎凳旁。
他的双腿被紧紧绑在凳面上,膝盖处被牢牢固定。
赵伯钧走上前,弯腰盯着杀手,冷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有你受的。”
杀手虚弱地抬起头,啐了一口,以示回应。
赵伯钧直起身,一摆手。
手下将一块砖头垫在杀手脚跟下,随着脚跟被垫高,腿部韧带被急剧拉伸,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杀手牙关紧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加砖!”赵伯钧喝道。
又一块砖头被塞到脚跟下,杀手的双腿像是要被生生撕裂,肌肉因剧痛而疯狂抽搐。
终于,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但仍不肯吐露半个字。
赵伯钧见状,眼神愈发凶狠。
手下毫不犹豫,又将一块砖头垫在了杀手脚跟之下。
此时,杀手的腿部已然被极度弯折,韧带仿佛随时都会断裂,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身体剧烈地挣扎扭动,却被牢牢束缚无法挣脱,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
紧咬的牙关间,发出含糊不清的闷哼。
赵伯钧居高临下地看着杀手:“我就不信,你能一直扛下去!”
第一次审讯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审讯的打手衬衫都湿透了。
杀手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可仍旧没有开口。
即便赵伯钧这个在特务处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见杀手如此顽强,也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他原本自信满满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以往面对那些所谓的硬汉,只需几轮酷刑,便会乖乖开口。
可眼前这个杀手,遭受了如此多残忍刑罚,竟仍守口如瓶。
如果自己身边有个得力的手下,就好了。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张鑫华、王韦忠,甚至是方如今。
行动科在南京的人手不少,但用着顺手的并不多。
“科长,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了。”
一个行动队员走了进来禀报。
赵伯钧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杀手,转身走了出去。
“情况怎么样?”
“后续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知道了。”
杀手的刺杀的确造成了伤亡,但对象并不是方如今。
此时的方如今已经坐上了返回临城的列车。
留在南京医院的只不过是戴雷平带着几个行动队员处理后续事宜。
而且,这件事也是赵伯钧参与的。
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一个针对杀手的局。
但令赵伯钧恼火的是,杀手落网了,但迟迟拿不到口供。
背后的人物也挖不出来。
毕竟,时间不等人。
就在赵伯钧在审讯室里焦头烂额之际,又一名手下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地报告:“科长,外面有人送了一封信,放下信后就走了,没来得及拦住。”
赵伯钧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伸手接过信。
信封材质普通,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他迅速撕开信封,展开信纸,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王韦忠的笔迹。
信上寥寥数语,却让赵伯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王韦忠在信中暗示,杀手的背后指使是临城站情报组的组长胡德胜。
为了干掉方如今,胡德胜偷偷到了南京指挥行动。
但是,不幸的是,此时的胡德胜已经不在人世了。
赵伯钧紧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心中天人交战。
尽管之前赵伯钧心中就隐隐有这方面的猜测,怀疑杀手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在撑腰,可当亲眼看到王韦忠的信,在知悉真相的这一刻,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胡德胜向来老谋深算,对任何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难道方如今对胡德胜的威胁已经严峻到了要见生死的地步?
若事实果然如此,背后所涉及的利益必定非同小可。
赵伯钧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量。
既然胡德胜来了南京,以闵文忠和胡德胜业务上的紧密关联,闵文忠绝对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这家伙却一点风声都没往外透露,说不定刺杀的事情他也在背后掺和。
一想到这儿,赵伯钧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抓捕审讯,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出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人物和势力。
这件事远比自己一开始想象的要更加复杂,局势如同一团乱麻,线头越揪越多,甚至,已经隐隐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无论是方如今的遇袭,还是胡德胜之死,都不是行动科和情报科能够单独处置的,必须要向处座报告。
他意识到,若再不谨慎应对,稍有差池,自己怕是要深陷泥潭,万劫不复。
想到此处,赵伯钧立即叫来了秘书,低声嘱咐道:“你立即联系咱们在情报科的耳目,看看姓闵的那边有什么异常,无论是哪方面的,都要立即报告。快去!”
“还有,刚才送信的那个人,最好能够找到。”
秘书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赵伯钧独自站在原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闵文忠若是真的牵涉其中,那局势将会变得更加棘手。
王韦忠为什么会知道真相,现在又在哪里。
如果现在找到王韦忠就好了。
他既然能够给自己写这封信,就说明他的心里还是向着老东家行动科这边的。
还是认他这个老上司的。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是处座的秘书打来的,让他马上面见处座。
赵伯钧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不会被闵文忠抢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