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68仨人份的头脑
委实说,尽管鲁道夫象征与千明代表身上的问题是那样严重,严重到放任不管极有可能化作影响一生的精神顽疾,即便是程度轻上一些的后者也当成为某种特定场景下的心魔。
但这在奥默眼里就是一个非常小的问题。
小到只需要稍微点拨一下,她们就能自己走出。
甚至放着不管,过一阵就或许会被谁的几句话给拨云见日,自主‘痊愈’。
可谁也不愿,也不能等待一个‘或许’。
或许她们始终没能等来那样一个机会,就那样在望不清彼此的岔道中互不接轨的走向彼此病入膏肓的所在,盖因她们的问题都源自彼此的善意。
是一份片面的温柔与友善,促成了同样狭隘的体贴。不愿成为对方的阻碍,不愿化作对方的负担,甚至是那份经典到已经能够引人发笑的——
——不愿给对方添麻烦。
在极东文化圈,有数以万计的缺乏沟通都源于这份朴素至极的制约。
这在奥默看来就像是一种文化施加的诅咒,但好在,这也是最容易被破解的诅咒。
尽管‘一个能看清问题却又愿意主动开口的局外人’的要求,在某些人眼里就跟共斗游戏要求要有‘朋友’一样,是极高的奢侈门槛,能筛下一大片人,但对拥有训练员的赛马娘而言,这算什么?
“你想听我说什么?”
“诶?啊,呃…”
被奥默扭头一句现在该你了,接着又是一句你想听什么的千明代表整个啊哦呃起来。
猝不及防与本就心虚下的轮廓,自那血色瞳孔下的无色狭缝划出那草地演出家所罕有的慌张模样,这对一个整日装傻,如风般自由又从容的马娘形象来说该是怎样的难得,作为始作俑者的奥默.林顿理应能有那么些许触动。
但他此刻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只是凝视着那就差抓耳挠腮的棕发马娘,安静的等了将近八秒后,他那沉静又威严的非人双眸才略有几分情感的波动。
“我认为我什么都不必说。”他一面说着,一面以半透明的魔力手爪端起那清酒式样的瓷质酒樽,给露娜、千明,以及自己面前的小杯依次满上。
“而你也像是希望我保持安静。”
“那没有啊!”听到奥默这么说的千明顿时就吭声了,吭声的时候还敲了一下桌,让那悬在半空的手臂如人惊吓般的赶紧护住了酒杯。
“我——我只是被你问住了,一时想不起该怎么回。你说想要听你说什么,那我可真是想起一堆……”
“听起来并不专注于当下。”奥默无言的端起面前的酒杯。
“怎么能这么说!”千明一脸不是很完美的怒容,下一秒就成了俺寻思的标准思索态,“我之前都还在盘算着怎么跟鲁铎搭话,顺带回想一下当初那时候我是在想什么。”
“那你想到了么?”
“想起了,呃,那会儿我好像是在自怨自艾。”
“嗯?”
在被奥默点拨过后还在脑中高速盘算着今后的鲁道夫闻言,那刚端起一半的酒杯也就此停驻。
“干,干嘛都这么看我。”千明被俩人盯得毛毛的,尤其是在这包间模式一开,仿佛连灯光都被过滤一层,显得略显昏暗的背景下。
紫瞳与红瞳都如隐隐发光般,莫名有着几分掠食者的魄力
“我就不能自怨自艾一下吗!?”
“按你往日的表现…”已经回过眼去的奥默轻呷酒液,心头免不了感慨这玩意儿比起往日在酒吧和岁家桌上喝到的酒水相比真是淡得可以。
还算不错的果汁吧。
“你应该最不希望旁人为你担心,更不希望别人擅自想象你的脆弱模样。”
“你别管!”
“好的。”奥默从善如流。
对于这套仿佛任性起来都是同一套模版的女性态度,他也的确是没多少话可说,反倒是应对起来过于熟悉的条件反射式反应,让他稍微脱离了那严肃认真的审视状态——就忍不住回想。
回顾之前的相处,属于粉丝的心就会剧烈搏动。
…那还是扼制一下吧,奥默想。
那不该是当下。
然后就有人嚷嚷:“等等,你别真就这样自个儿喝起来了!干杯干杯!鲁铎!你也来!”
“这么小个杯子也要碰?”刚一饮而尽的奥默正在续杯。
“小算什么!你真觉得小也该喊大叔换大的啊!”言语间已经划拉起餐单的千明代表就像是想要借此一扫之前的丢脸模样。勤快的划拉着、点选着、吆喝着,却又还是会在干杯的时候冒出一句。
“来!为咱们过去几个月丢脸的模样干杯!”
“嗯?”
过去几个月既不丢脸也不想为此干杯的训练员发出疑惑,但两边的赛马娘却偏在这种时候不约而同。
“干杯!”x2
“什么啊,是露娜啊,不对?还是鲁铎?”
“没必要再分那么开,”俨然一副天赋卓绝模样的鲁道夫,正以一副不止千明就连奥默也难免犹豫片刻的柔和又洒脱模样微笑道,“我想了想,很羞耻,但又很庆幸,羞耻过去的自己被那样的理由束缚,又庆幸那理由源自自己,没有给他人带来污点,然后我便豁然开朗,本来还觉得无从下手的改变也清晰起来。”
“然后你就这么做到了?!”
以见鬼般的目光瞧着这已经开始难分面具,仿佛已经反过来将面具消化的家伙,千明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想起过去还曾在后辈们声称鲁道夫无所不能的时候尝试纠正,尝试说明其精神上就分外明显的局限,如今只能感到荒诞。
月亮的局限去哪儿了?
“啊,还不算…完全吧?”不是很肯定的鲁道夫将目光投向了奥默,像是在征求他的判断,但奥默只是犹自接过老板递来的大杯倒酒,让她只能自己继续说,“我自己感觉还挺奇怪的…有点新鲜,也不太适应……”
说着,她仿佛有什么发现似的看向手里的酒杯,提起便饮。
“这样好像会好一些。”
“初期的精神融合的确需要一些促进接受的麻痹方案,”从大震撼小姐发来的专业见解上挪过目光的奥默贯彻着拿来主义,念得一字不差,“饮酒是个好方略,但仅限开头,若是之后继续养成依赖,对决策者而言可不是好事。”
毕竟酒精会麻痹感官,更妨碍判断力。
酒蒙子可以做决策,但决策者是酒蒙子不太可能,除非是和令那般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装糊涂糕手。
“那对鲁道夫来说也是最小的问题吧!”很快就找到了平日称呼的千明代表,抬手隔着奥默的拍了拍鲁道夫的肩,“既然如此,那为了鲁道夫疗程的良好开头!让我们不醉不归!!”
“好呀好呀!姐姐我也最喜欢这种环节哦!!”
奥:“?”
千:“?”
鲁:“?”
包间模式,隔音+模糊,只见旁边偶有五颜六色排排坐,耳中也只能听见些许浑浊沉瓮的断续杂音的三人,扭头便见神必wink女那几乎趴在三人之间,尤其压在中间人身上所致的过近笑容。
会有人喊她吗?
不能吧?这种敏感问题处理上。
别看这会儿大家聊得无比坦荡,好像生活烦恼分享一样普通。若真要有让谁听到的风险,俩马娘当事人绝对是第一个出手!
那么会是训练员吗?
也不能吧?他也不需要这位大姐缓和气氛吧?尤其是他自己都很不擅长应付对方。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
进而扭头看向那包间模式也还是能清晰辨明的柜台轮廓。
相同的结论,通向唯一的‘内鬼’。
但这并不有助应对当下。
“怎么都不理咱呢?大家怎么这么冷漠,亏我一路超快赶来…”
“我先问一下,你没有超速吧?”
“当然没有!公路安全很重要哦!”
“……”
那样一来的时间差就只能是那家伙\/店长\/四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