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仙姑笑道:“不怕啦,不怕啦,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可是更有底了呢。”
莎宁哥道:“既是这么着,我也就不在此多所逗留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急着处理,改天过来在陪你说话吧!”
说着,莎宁哥起身就要告辞。
麻仙姑拦下了她道:“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莎宁哥道:“听我们海东青的人密报说,皇上在东郊狩猎多日,得知了咱们王家千岁回到了辽阳,因此上摆驾回城,很可能今晚上便能回到宫里。我正有些要紧的事要面奏于他呢。”
麻仙姑道:“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可是一下子说将出来,又难免显得无礼冒昧,因此在心下犹豫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莎宁哥笑道:“什么话啊,搞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咱姐妹都已经不是外人了,有什么想说的但说不妨。”
麻仙姑道:“莎提点,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今天此来会对我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这说明你不仅只是瞧得起我,还把我麻仙姑看成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既然你今天主动找上门来,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一件事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今天你就休想从这里离开。”
莎宁哥没料到临了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道她想要自己答应下来的那件事是什么事,自己休想从这里离开,这话的背后究竟藏着几个意思。
“难不成,这看似寻常的尼姑庵里,还潜藏着什么功夫高强的世外高人不成?她想凭借着高人的能力讲我扣在这里?”
她心中虽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那好啊,既然把想说的事情都挑开了,说明了,那咱们可就成了比手足还亲的亲姐妹了,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麻仙姑笑道:“我说的这事儿啊,倒也不是别的,就是想趁着今日的机会,在佛祖的面前跟你结为异姓姐妹。
“以后不管咱们刚才说的事情进行到了什么地步,互相之间也能有个提携照应,不知道莎提点对我这个提议,恳予下顾否?”
莎宁哥虽然打心眼儿里瞧不上眼前这个女人,搞不清那小王八蛋究竟为什么会看上她,但对她突然抛出来的这个提议,倒也颇中下怀。
既然要联合她来对付那几个契丹女人,就要把该做的戏码做够了,做足了,就要让她看出来自己是真心拿她当姐妹来看待的。
于是她笑了笑道:“不瞒你说,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的呢,只是我想着哪天见着了我家恩师,请他老人家推算出个适合结拜的黄道吉日来,然后再跟你提起这事儿的。
“哪知你心里竟也存着这个意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个便在这宝相庵里的观世音像前,了却了这桩心愿如何?”
麻仙姑一听她这么说,心中甚是高兴,自然也别无二话,便携着手来到了前面观音殿里的,在主持尼姑的见证之下,拜了观音,换了名贴,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及“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之类的誓文,结成了异姓姐妹。
这一换贴才知道,原来麻仙姑比莎宁哥还大着两岁,她二人便也因此改了称呼,莎宁哥称麻仙姑做姐姐,麻仙姑称莎宁哥为妹妹。
……
张梦阳不见了莎宁哥,问遍了行宫大内的太监宫女和侍卫,全都不得要领,结果还发现隐藏在行宫后园里的小白也不见了。
张梦阳的心中忧虑不已,同时也感到十分地奇怪,明明她伤得那么重,都已经陷入昏迷了,自己心下正怀疑北国的太医有无回春之能,能不能治好她的伤势,怎知道可她又突然地凭空消失了呢?
要知道斡离不和粘罕攻破了汴京,正押解着道君皇帝父子和他们的公主后妃、文武大臣以及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分做数起浩浩荡荡地向北迁行。
其中随行的有各种各样的能工巧匠,医卜僧道,包括在大宋宫廷供役的所有太医名医,也全都在此番被押解之列。
张梦阳正想着若是北国的太医们实在不行,就差人快马向南,在大军押解的南朝被俘人员中求访国医圣手,说什么也要把莎姐姐这条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可是莎姐姐现在却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实在是令他急得抓狂,心里头虽然牵挂得无可如何,可却又根本没有一点儿线索可供察查,不知道现在的她究竟是在哪里,不知她究竟是碰到了些什么。
他把大内侍卫的统领和辽阳府尹以及海东青提控司辽阳分司的提点全都找了来,命令他们在城内城外细细搜查,无论如何也要把莎宁哥给找到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就不信了,她一个大活人还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蒸发了不成?”
可是经过了整整一天的细细搜索,城内外连莎宁哥的一点儿影子都没见着,真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真的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的一般。
张梦阳懊恼焦灼得不行,便自己亲自披挂上阵,点齐了人手在城外扩大搜索范围。恰在这时,他的亲兵谋克窝拉答忽然快马跑来告诉他,说皇上东郊狩猎归来,正在大内等着召见于他。
张梦阳心里头烦得不行,心想这老不死的可真能凑热闹,自己在这里找老婆找得手忙脚乱的,他个老东西偏偏在这时候回来了,偏偏还在这时候传旨召见自己。
正想要破口大骂,突然想到了这老郎主实则是自己的老祖宗,而自己是他多少代人以后的耷拉孙,不论是骂他些什么,到头来都会一字不剩地落到自己头上。
因此粗话涌到口边,又给他强生生地压按了回去,叹了口气想:“回去就回去吧,看看老小子有什么话说,先糊弄过这一关去,回头再来寻找莎姐姐不迟。”
……
来到了行宫前殿,张梦阳抬头一望,看到堂上坐着的大金国皇帝吴乞买,正满面春风地与一个坐在下手相陪的女子说话,这女子非是别人,正是他找了整整一天不见人影的莎宁哥。
张梦阳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可他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半天,看出此人确实就是莎宁哥无疑。
他心里一激动,也忘记了向吴乞买见礼,三脚两步地走过去,一把将莎宁哥的手拉住,难以置信地说:“好姐姐,你…你跑哪儿去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么?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么?”
莎宁哥掏出洁白的手帕来,笑着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真傻,在咱们的地盘上,我还能丢了么?我这次练功走火入魔,内伤很是厉害,寻常的太医只怕难以救得了我的性命,所以就让小白陪我去了驻跸山一趟。
“还是仗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妙手回春,才又让我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来。我临去的时候走得匆忙,也忘了告诉你一声了,让你为我平白地多担了许多心,真是对不住得很!”
说罢,莎宁哥走下地来,对着张梦阳盈盈一礼。
张梦阳还从未见过她展现过如此柔美动人的一面,霎时之间被迷得七颠八倒,可也知道她这是当着皇帝的面,不得不处处以礼自持,本心未必对这些繁琐的礼节有多稀罕。
张梦阳搀扶住了她道:“师父他老人家也到了这里么?早知道他来,你该叫上我一块儿去见他老人家才好。”
莎宁哥道:“师父他老人家只不过是打这儿路过而已,现下已经回活剌浑水去了。”
接着她暗暗地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见过皇上。
张梦阳这才恍然大悟般地整理衣衫,对着吴乞买磕下头去,口称:“儿臣杯鲁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乞买连说免礼,让他站起身来坐在他的另一边,笑呵呵地对他说道:“这一趟漠北之行,虽说你去得匆忙,事先没有请旨祈准,惹得你阿娘和多保真我们好一阵着慌。不过从结果来看,究竟也称得上是功德圆满,劳苦功高。
“咱大金国的北疆将来若能得以长治久安,你小子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夸你是居功至伟都不为过。”
张梦阳扭头朝坐在对面的莎宁哥看了一眼,莎宁哥此时正也看着他,冲着他嫣然一笑,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没错,我都告诉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