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边境，一队用黑纱蒙面的类人商队孤零零行走在风沙中，三辆用绿血马牵引的马车显得格外扎眼。
在走商风险极高的大漠，敢横穿西南的商队就是一支军队，没有上百名从上位神国走出的『破界者』只会被大漠里的野灵系神只吃的骨头不剩。相比下来，这支类人商队简直像是经历一次袭击后幸存下来的残兵败将，毕竟这三辆马车能装运的东西实在太少，就算全部是元素石，也只会血本无归。
然而旁人绝对不会猜到的是，这三辆马车里真的装满了元素石，而且是在大漠难得一见的飓石。
不过真要说震惊，商队队长的身份更值得让人瞠目结舌——当今风头最盛的统治者，秃豹族的首领，涂胄。
与涂胄一同随行的还有十名亲信。作为秃豹族的天骄，在这场西北种族大战中屡立奇功的将军，年轻的涂语同样位列其中。
涂语没有去过茂蝶黑市，自然不清楚涂胄为何忽然要来西南这片贫瘠之地。
怀着疑惑忍了整整一路，在跨过西南与西北的交界处后，涂语还是耐不住疑惑，恭声发问：“王上，我心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涂胄牵着马静心漫步，经历了西北无数场对外战争后，祂身上的威压更重，已然有帝王之相：“你比本王预料中的要更有耐心。”
涂语心中一跳，忙是低头：“对不起，王上……”
涂胄摇头打断：“此行本王是为了缓解财政压力而来，我族大战过后百废待兴，这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秘密。”
涂语抬眼四望，结果风沙迷眼，血气令眼球格外刺痛，忙是用神力逼出，心中更加困惑不解：“……王上，恕我愚钝，我未曾听说过有何珍稀珍宝是大漠独有。”
“来西南，不代表是为了西南而来。”
“那王上此行是为了……”
“为了找一个人。”
“人？”涂语眼神一凝，“大漠中有人？”
“有。”
涂胄步伐微滞，侧目扫过涂语脸庞，而后继续前进。
“而且是一尊初神。”
涂语脸色再变，惊中含疑：“西南如此贫瘠，竟会诞生初神？”
涂胄轻皱眉头：“冢州的人族神系断绝已久，我们要找的这位来自其他大洲，只是定居于大漠。”
“真是怪癖……”涂语连连称奇，“西南中只有血气与死气，便是食尸鬼都不喜，怎么会有人族愿意定居。”
涂胄不以为意：“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冢州一向是鱼龙混杂，这不足为奇。”
说罢，涂胄止住步伐，侧头半是训斥，半是教导：“你如今也算是身居高位，莫要如此大惊小怪，等见到那位，我会试着帮你引荐，到时你要谨言慎行，除非那位主动用神念交流，否则必须全程使用人语。”
涂语神情一肃，心中升起一万个不解，忍不住问：“王上，您也是『初神』，完全不必避其名讳，为什么如此小心？”
沉默数秒，涂胄重新迈步，看看左右，忽地苦笑：“你可知道我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到的元素石，都是从何而来？”
“茂蝶黑市。”涂语答，随后自以为后知后觉，讶然问，“这位难不成是茂蝶黑市的幕后人？”
“……对了一半吧。”涂胄含糊其辞，脑中不停浮现当日场景，轻声一叹，“严格来说，这位是我与茂蝶黑市之间的中间人，之所以茂蝶黑市愿为我族不停输送元素石，就是因为我从这位手中拿到了几千枚神圣币的贷款，而这些神圣币，只能用于购买茂蝶黑市中某家店铺的元素石。”
涂语瞪大眼睛，惊讶道：“这……这世上竟还有这种好事？！”
“也是有代价的。”涂胄补充道，“我与这位口头上达成了盟约，在必要时刻，需向白鹿村派兵。”
“履不履行盟约，这还不是王上您一句话的事。”涂语仍不理解，“可元素石却是抢都抢不到，更不用说祂……更不用说这位还借了您几千枚神圣币，这与白送有什么区别，这位祂到底图什么？！”
“本王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涂胄皱着眉，如实道：“在此之前，本王与这位毫无交集，祂也不像是未经世事，妄图以道德约束他人。”
“思来想去，本王猜测，恐怕只是因为这位图谋甚大，这些在我族看来珍贵至极的元素石，仅仅是对方眼中用以拉拢示好的微不足道之物，否则无法说清楚，为什么对方会如此大方。”
“既然元素石对于这位而言微不足道……”涂语稍许迟疑，轻声又问，“那我们将这些飓晶送回到这位手上，会不会太过冒犯？”
涂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偏过头，声音艰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族虽然赢得了战争，从中获得的实际利益却是少之又少，而当初从这位手中借来的几千枚神圣币，如今又已经全部成了元素石……唉！”
叹了口气，涂胄忧心忡忡，继续道：“本王与这位本身就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若是战争结束仍不现身表态，恐怕这位会默认本王毁约，届时与茂蝶黑市那边的贸易线路，一定会被立刻切断。”
“可是你，还有我族的许多后辈，都才刚刚开始建立元素体系，如果这时元素供应被断，一定会前功尽弃，本王可不想当这个罪人，所以与其就这样放任自流，不如去赌一把，只要这位愿意与我族谈判，事情就还有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