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侍尧被小宁总管那饱含血海深仇、状若疯魔的鞭挞和厉声控诉彻底摧毁了心智,又被苏凌那最后通牒般的“讲”字逼到了悬崖边缘。
他如同一条被抽去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浑身上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和因极度恐惧而无法控制的颤抖。面对苏凌那平静却如同万丈深渊般令人窒息的目光,他知道,再有任何隐瞒,下一刻等待他的,就真的是被小宁活活打死的结局。
苏凌命陈扬和朱冉将他架起来,拖进二厅,众人也都重新进了厅中,苏凌这才冷冷的盯着丁侍尧,等着他开口。
他艰难地抬起肿胀不堪、血迹斑斑的脸,气息微弱,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苏......苏大人......饶命......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
“是......是户部尚书......丁......丁士桢丁大人......在......在老奴出宫之前,曾......曾私下里找过老奴......”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苏凌的脸色,见苏凌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听着,心中稍定,但恐惧更甚,继续道:“丁大人......他......他给了老奴不少银钱,还有......还有一些珍贵的古玩玉器......要......要老奴替他......替他做事......”
“哦?丁士桢?他让你做什么?”
苏凌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丁侍尧咽了口带血的唾沫,艰难道:“他......他没让老奴动手害人......更......更没让老奴对苏大人您不利......”
“只是......只是要老奴将......将这黜置使行辕里每日发生的大小事情,尤其是......尤其是苏大人您的行踪动向......只要觉得不寻常的,都......都及时想办法传信给他知晓......”
“他说......说这便是大功一件......日后......日后还有重赏......”
他努力挤出一副可怜相,捶胸顿足道:“老奴......老奴也知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的道理......本......本不想干这吃里扒外的勾当!”
“可......可丁士桢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手眼通天!老奴......老奴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内官,哪里......哪里敢得罪他啊!老奴......老奴是违心......违心才答应下来的啊!”
“老奴罪该万死!求苏大人念在老奴是被逼无奈,良心丧于困地,饶了老奴这条贱命吧!”说着,他又挣扎着想要磕头。
苏凌听完,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是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淡淡地哼了一声道:“丁士桢?是他主使你的?”
“是!是!千真万确!就是丁士桢丁大人主使的老奴!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丁侍尧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确认,指天誓日。
苏凌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
“那你替他传信,这是第几次了?”
“第......第几次?”
丁侍尧眼神猛地一闪,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半晌才战战兢兢地,试探着伸出了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回......回苏大人......这......这才是头......头一次......”
“真的!老天爷作证!就这头一次,还没......还没把信送出去,就......就被小宁总管他们......发现了......老奴......老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他哭丧着脸,试图博取同情,将责任归咎于运气。
“头一次?”
苏凌闻言,竟朗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冰寒刺骨的怒意!
他伸手指着丁侍尧,声音陡然提高,字字如刀,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我把你这个狗使的刁奴!阉猾的老贼!事到如今,皮开肉绽,性命攸关,你还敢在这里花言巧语,欺瞒本黜置使?!你真当本黜置使是那三岁孩童,可以任你如此愚弄吗?!”
他踏前一步,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死死锁定丁侍尧闪烁不定的眼睛。
“头一次传信?偏偏就这‘头一次’,就能被撞个正着?那你丁侍尧可真是倒霉透顶,堪称古今第一倒霉蛋了!不过——”
苏凌话音一顿,语气中的讥诮之意更浓。
“你觉得你这番漏洞百出、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鬼话,本黜置使会相信么?!嗯?!”
丁侍尧被苏凌这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吓得浑身肥肉剧颤,体如筛糠,慌忙以头抢地,磕得砰砰响,带着哭腔辩解道:“苏大人明鉴!苏大人明鉴啊!老奴......老奴说的句句是实情!真的是头一次!”
“苍天在上!若有半字虚言,叫老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望苏大人明察!明察啊!”
他依旧抱着侥幸心理,企图蒙混过关。
苏凌眉头紧紧蹙起,眼中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他不再废话,只是朝侍立一旁、眼中仇恨之火依旧熊熊燃烧的小宁总管,微微努了努嘴。
小宁总管立刻会意,根本不给丁侍尧再次狡辩的机会,咬紧牙关,手臂猛地扬起!
浸水的牛皮鞭再次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在丁侍尧早已伤痕累累的背上!
“啪!啪!”
两声格外清脆刺耳的鞭响,伴随着丁侍尧陡然拔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的凄厉惨嚎,再次打破了夜的寂静!
“啊——!!!别打了!别打了!饶命啊!苏爷爷!宁祖宗!我说实话!说实话!”
“老奴刚才说谎了!说谎了!不是头一次!不是头一次啊!”钻心的剧痛瞬间摧毁了丁侍尧最后一点侥幸,他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涕泪横流,再也顾不得其他。
苏凌轻轻一摆手,小宁总管恨恨地停下手,鞭梢犹自滴着血珠。
苏凌蹲下身,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笼罩住瑟瑟发抖的丁侍尧,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丁侍尧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说!究竟,是第几次?丁侍尧,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这是你最后一次,说真话的机会。若再有一字虚言......”
苏凌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小宁手中那血迹斑斑的皮鞭,语气森然。
“后面,你可就真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丁侍尧闻言,浑身猛地一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灰败与绝望。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脑袋耷拉下去,半晌,才用微不可闻、带着无尽沮丧和恐惧的声音喃喃道:“是......是第六次......这次......是第六次传信了......”
他不敢再有隐瞒,主动交代道:“之......之前五次......传信的地方......都......都选在行辕里没人的角落......或是......或是后墙的狗洞附近......时辰......时辰也都挑在......大家都睡熟了的后......后半夜......”
苏凌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邃如古井寒潭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丁侍尧,仿佛要透过他那副狼狈的皮囊,直窥其内心最深处隐藏的秘密。
他并未立刻说话,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飞速地思考、权衡、推演着丁侍尧这番话背后,所隐藏的更深层次的真相与阴谋。
厅中一时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丁侍尧因恐惧和疼痛而发出的粗重喘息声。
忽的苏凌发出了一连串冰冷刺骨、充满了无尽讥诮与杀意的冷笑!
那笑声不高,却如同腊月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周幺、陈扬等人,都忍不住心生寒意。
苏凌缓缓起身,目光如两把淬了剧毒、寒光闪闪的匕首,蓦地锁定在瘫软如泥、浑身血污的丁侍尧身上,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没有再看丁侍尧一眼,而是迈开步子,沉稳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步走向侍立在一旁、手按刀柄、神情肃穆的陈扬。
走到陈扬近前,苏凌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与之短暂交汇。陈扬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下一刻,苏凌右手闪电般探出。
“埕——!”的一声清越龙吟!一道冰冷的寒芒应声出鞘!陈扬腰间那柄细剑,已然被苏凌握在手中!
剑身细长,在火把光芒下流淌着秋水般潋滟却又致命的光泽,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渴饮鲜血。
苏凌提着这柄杀意凛然的细剑,转过身,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死神降临般的恐怖威压,朝着被死死捆在槐树上、如同待宰牲畜般的丁侍尧,逼了过去!
他的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嗒”声,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鼓点,敲在丁侍尧早已崩溃的心弦上!
“呃......呃......”
丁侍尧眼睁睁看着苏凌执剑逼近,那冰冷的剑锋反射的火光,映照在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胖脸上。
他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浑身肥肉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连牙齿都开始“咯咯”打颤!
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味,瞬间从他裆部弥漫开来——这位昔日作威作福的秉笔太监,竟在生死关头,被活活吓尿了裤子!
“苏......苏大人!苏爷爷!祖宗!饶命啊!饶命啊!”
丁侍尧发出了杀猪般凄厉的哀嚎,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想要磕头,却被绳子死死勒住,只能拼命扭动脖颈,声音带着彻底的绝望和哭腔。
“老奴说的......说的全是实话!句句属实!苍天可鉴!再无半点隐瞒了!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老奴这条贱命吧!老奴给您当牛做马!给您立长生牌位!求求您了!”
然而,苏凌根本不为所动。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冰寒的杀意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没有丝毫消融的迹象。
他依旧一步步逼近,细剑的剑尖微微下垂,指向地面,但那冰冷的杀气,却已经将丁侍尧彻底笼罩。
丁侍尧见哀求无效,心理彻底崩溃,发出了垂死的挣扎和质问,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不解而扭曲变形。
“为......为什么?!苏大人!老奴......老奴已经说了实话了!为什么......为什么您还是不肯饶过老奴?!老奴......老奴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一只蝼蚁!您......您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啊?!求您大发慈悲!慈悲啊!”
苏凌终于走到了丁侍尧面前,相距不过三尺。
他停下脚步,细剑依旧斜指地面,并未立刻刺出。他只是用那双冰冷如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丁侍尧那双充满了血丝、恐惧和不解的眸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寒意,一字一顿。
“丁侍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么?”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惋惜与彻底的冰冷。
“我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我希望你说实话,真正的实话。可惜啊可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苏凌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
“到了现在,到了这般田地,你竟然......还在欺瞒我!既然如此,那你的这条命,也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丁侍尧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拼命摇头。
“生死关头!老奴......老奴已然豁出去了!怎么还敢有半句虚言?!老奴说的句句是实情!结果......结果苏大人您不认!您......您这是非要污蔑老奴没有说实话!”
“您......您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饶老奴!就是想要老奴的命!就算老奴说了实话......您也一样要杀!是不是?!是不是啊?!”
他状若疯癫,发出了绝望的控诉。
“哈哈......哈哈哈......”
苏凌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仰天大笑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嘲讽、洞察一切的冰冷,显得格外刺耳诡异,笑得丁侍尧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你笑什么?!”
丁侍尧战战兢兢,声音颤抖着问道,心中涌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苏凌止住笑声,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丁侍尧脸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看来......丁大公公,心里很不服气啊。”
丁侍尧见横竖是个死,把心一横,恶向胆边生,咬牙嘶吼道:“不服!老子就是不服!苏凌!你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到最后还是要杀老子!就算做了鬼,老子也不服你!不服!!”
苏凌冷哼一声,不再看丁侍尧,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围在四周的周幺、小宁、陈扬、朱冉以及瞪着一双牛眼、摩拳擦掌的吴率教等人。
他沉声问道:“是不是......你们心中也存有疑惑?觉得丁侍尧方才所言,似乎合情合理,已然是实情?而我苏凌,却还要执意杀他,是......言而无信,滥杀无辜?”
周幺、小宁、陈扬、朱冉四人闻言,虽然并未开口,但眼神之中,确实都流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疑惑与不解,
显然对苏凌如此坚决要取丁侍尧性命,且是在其“交代”之后,感到有些费解。
唯有吴率教,扯着大嗓门嚷道:“公子!跟这鸟人废什么话!他做的这些腌臜事,够死一百次了!管他说的真的假的,一刀砍了痛快!俺老吴觉得,该杀!”
苏凌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
他忽的扬起手中细剑!剑芒一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直刺丁侍尧的哽嗓咽喉!速度快得惊人!
“啊——!!!”
丁侍尧吓得亡魂皆冒,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紧紧闭上了眼睛,只觉一股冰冷的剑气已然触及皮肤。
然而,意料中的剧痛并未传来。那冰冷的剑尖,在距离他咽喉皮肤不到半寸的地方,倏然停住!稳稳地停住!
剑尖因灌注内力而微微震颤,发出“嗡嗡”轻鸣,冰冷的杀意刺激得丁侍尧颈部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丁侍尧等了半晌,才敢战战兢兢地眯缝着眼睛,朝前看去。只见那闪着致命寒芒的剑尖,如同毒蛇的信子,就停在自己眼前!他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又死死闭上了眼睛,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般。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就在众人以为苏凌要痛下杀手之际,苏凌却手腕微微一抖,“唰”地一声,细剑竟如同有生命般,倏然回撤,带起一道冷冽的弧光,随即“锵”地一声,精准无比地归入了身旁陈扬腰间的剑鞘之中!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苏凌已然不知何时,重新稳稳地坐回了那张太师椅上,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
他端起旁边小宁适时递上的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凑到唇边,抿了一口,脸上看不出丝毫杀伐之气,反而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平静与从容。
放下茶卮,苏凌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一脸错愕的众人,最后落在依旧紧闭双眼、瑟瑟发抖的丁侍尧身上,不慌不忙地开口。
“既然......你们心中都有疑惑,都觉得丁侍尧说了实话,而我苏凌却还要执意取他性命,是言而无信,是滥杀......”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么,本黜置使今日,就好好跟你们分说分说!好教你们知道,我要杀他,非是因私怨,亦非出尔反尔,而是——他该杀!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他目光转向丁侍尧,声音冰冷。
“也让你丁侍尧,死......得心服口服!”
“诸位,”苏凌环视一周,声音沉稳,“静听便好。”
二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苏凌身上。
苏凌淡淡开口,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丁侍尧方才所言,关于传信次数——六次;传信地点——行辕僻静角落、后墙狗洞;传信时辰——皆在夜深人静之后......这些,的确都是实话。本黜置使,认可。”
瘫在地上的丁侍尧闻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嘶声大喊起来:。
“苏大人!您......您都承认老奴说的是实话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老奴?!您这就是说话不算数!就是存心要老奴的命啊!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苏凌神色陡然一沉,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刺向丁侍尧,声音如同寒铁交击,一字一顿,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虽然......你说的这些是实话!但是——最重要的一句,最关键的一句,却是假的!彻头彻尾的谎言!”
周幺闻言,忍不住脱口问道:“公子,最重要的......是哪一句?怎么......就是假的了?”
苏凌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丁侍尧脸上,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宣判。
“最重要的一句是——他受谁的主使,做下这些勾当!他,撒了谎!”
他猛地抬手指向丁侍尧,语气无比笃定,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凌厉。
“你!根本就不是丁士桢的人!丁士桢,也从未指使你,为他传递任何消息!”
“丁—大—公—公!”
苏凌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着丁侍尧最后的心理防线,“苏某说的......对不对啊?!”
“轰——!”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周幺、小宁、陈扬、朱冉、乃至吴率教,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是丁士桢?那会是谁?!丁侍尧背后,竟然还藏着更深的黑手?!
丁侍尧心中猛地一颤,仿佛被巨锤砸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他仍强撑着,嘶声狡辩道:“苏......苏凌!你......你这是没理找理!硬要给老奴安罪名!”“老奴......老奴不是受丁士桢主使,那......那又是受了谁的主使?!”
“你......你倒是说出个花来!让老奴死也死个明白!你说!你说啊!”
他色厉内荏,试图反将一军。
苏凌眼中冷芒爆闪,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目光极其凝重地扫视了一眼这间灯火通明的二厅,仿佛接下来要揭露的,是一个足以震动朝野、关乎生死存亡的天大秘密!
他沉声下令,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小宁总管!”
“奴才在!”
小宁心头一凛,连忙应道。
“即刻关闭二厅所有门户!大门外五丈之内,肃清闲杂人等!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
苏凌眼中杀机一闪。
“格杀勿论!”
“喏!”
小宁感受到苏凌语气中的凝重与杀意,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两名心腹护卫,迅速行动。
“咣当”一声,沉重的二厅大门紧紧关闭,门闩落下。
门外传来护卫驱散人员、划定警戒区域的细微脚步声。
很快,整个二厅内外,陷入了一种与外隔绝、极度压抑的寂静之中。
苏凌见一切安排停当,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的丁侍尧身上,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乎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无奈与沉重。
“丁侍尧......”
苏凌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背后真正的主使,根本就不是丁士桢!他一个户部尚书,纵然权势不小,但也绝无可能......主使得了你这位曾经地位尊崇、仅次于大龙煌和大凤彰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那深邃无垠、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夜空。
忽的苏凌抬起右手,用食指,朝着上方那虚无的、却又沉重无比的天空,轻轻一指!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无比笃定,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二厅之中,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丁侍尧!你背后真正的主人,能让你这位天子近侍、内官要员,如此心甘情愿、甚至冒着杀身之祸潜伏于此,为其效死的......”
“......就是当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