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语指尖无意识绞着袖口，目光在小紫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逡巡。
这孩子眉间一点朱砂痣，鬓边垂着两缕淡紫色发丝，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倒真像块会跑会跳的紫水晶。
她忽然想起小布丁周岁时，自己也给女儿梳过这样的双丫髻，只是小家伙总爱扯掉发绳，光着脑袋追院子里的仙鹅跑。
收回心绪，墨青语指了指帝宇，对小紫问道：“你家是他口中的南域学院？”
“是哒～”小紫笑的成了眯眯眼。
“不去，”墨青语果断拒绝。
“不去？”小紫歪着头，羊角辫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她肉乎乎的小手托着下巴，半晌忽然踮起脚尖，胖乎乎的手指、指向远处云层里的帝宇。
“姐姐要是犟着不走，他会把你捆起来哟。”
小紫忽然压低声音，凑到墨青语耳边，“我偷偷看见过，他把不听话的界海妖仙关在锁魂塔，塔底的界海阴火能烧三千年呢。”
墨青语心头一紧，指尖冰凉。
她能感觉到百丈外那道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就像是淬了冰的利刃，看似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实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方才她试着调动体内神力，却发现经脉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连最基础的瞬移术都施展不出。
她现在这身实力，在帝宇修为前，完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
“可要是跟小紫走，”小家伙忽然拍着胸脯，紫水晶般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师傅的好基友帝宇叔叔，绝对不敢欺负你。而且姐姐跟着我，就像揣了块免死金牌哟。能在学院横着走。”
她晃了晃脑袋，羊角辫上的银铃又响起来，“而且南域可好玩啦，有会唱歌的灵植，还有长着翅膀的兔子。”
墨青语蹲下身时，裙摆扫过云层，带起细碎的冰珠。
她望着小紫那双澄澈的童真大眼睛，忽然轻声问：“你师傅是？”
小紫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小紫的师傅叫凤逸渊，是界海六眼神族的大公子，目前和收回你的那只猴子打入了无知次元。我师傅的六只眼睛可厉害了，守护你的猴子绝对打不赢，不仅能看透过去未来，还有一只眼睛能……”她忽然捂住嘴，吐了吐舌头，“师傅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外人。”
墨青语指尖在袖中攥成拳。
六眼神族凤逸渊，这个名字她在夜君莫的古籍里见过。
传说那是界海诞生之初便存在的神族。
而凤逸渊血脉里更是流淌着一缕混沌本源，同境能与帝宇打成平手。
诸天三界，实力之内，怕是少有敌手。
大圣与之对上，不知能否战胜！
“姐姐想求你件事。”墨青语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她抬手替小紫理了理歪掉的发绳，指腹不经意触到孩子温热的耳垂，
“我家小布丁……她也像你这么大，这么高，最爱吃我亲手做的三色糕。姐姐和她分别几年，想回去看看她，就一眼，看完我就跟你们走，好不好？”
小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不行哟。”
她的声音低了许多，小手指无意识抠着腰间的锦带，“帝宇叔叔说，姐姐是很重要的人，不能随便离开。”
墨青语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涩。
她能想象出小布丁此刻或许正坐在门槛上，抱着自己亲手缝的布偶，巴巴地望着门口。
那孩子自小黏人，晚上见不到她就哭闹，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姑娘似乎还没想通？”帝宇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带着玉珠落盘的清润，却让墨青语脊背一凉。
她侧过身，看见男子正摇着一把竹骨扇，扇面上绘着万里江山图，扇骨上镶嵌的明珠随着动作流转着柔和的光。
他身着银白锦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帝纹，明明是温润如玉的模样，眼底却藏着翻涌的波涛。
“姑娘放心。”帝宇缓步上前，每一步落下，虚空上便绽开一朵转瞬即逝的金莲，
“南域帝府学院，是诸天妖孽的聚集地，目前已有，盘古一脉当代盘古，丧尸一族叶陵天，人皇洞伏羲之子少昊，万毒老祖接班人徐福等等。而你夫君夜君莫，也收到了我的邀请，待他解决完东域之事，也会前往帝府学院，与诸君帝道争雄。姑娘不妨去南域等他到来？岂不美哉？”
顿了顿，帝宇目光落在墨青语脸上，“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能搅动风云的人物？你和他们在一个学府共探道与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使你对终结法则的了解，更上一层楼。”
墨青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诮：“我家男人，无利不起早，会无聊到，跑去那鸟不拉屎的蛮荒南域，和一群手下败将，搞什么帝道争雄？
夜君莫的性子她最清楚，向来眼高于顶，若非有天大的好处，绝不会踏足这种所谓的“学院”。
帝宇的扇子忽然停住，笑容淡了几分：“若是能让神庭摆脱此刻局面呢？若是能得到混沌初开时的一缕本源气呢？若是……能让你女儿小布丁茁壮成长呢？”
墨青语猛地抬头，眼里的镇定瞬间崩塌。
小布丁身体长不大的问题！夜君莫虽对她隐瞒，可墨青语其实早已经心知肚明。
“你怎么知道……”墨青语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微微发抖。
帝宇轻笑一声，扇子重新摇起来：“我知道的，远比姑娘想象的多。夜君莫会来帝府学院，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别无选择。”他忽然收起扇子，指向虚空，“姑娘请看。”
墨青语顺着帝宇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虚空中浮现出一面水镜。
镜中映出夜君莫的身影。
他正站在万丈冰之城墙上，黑袍被血染红了大半，手中的帝剑上凝结着冰霜。
而冰之城墙外，是密密麻麻的人造神士兵，与八万仙秦士兵组成祖龙逆天阵在厮杀。
夜君莫此刻得样子，显然是刚鏖战许久后中途休息。
他死死看着城外的战场，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