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结果,乃钢浇铁铸般的事实。
十名死士最终任务失败,都只能服毒自尽,那意图以美色收服蓝之烬的女娘纵然会武,面对鞭法恐怖如期的孟府大小姐,亦只能退。
到底那女娘再身手了得,亦比不过死士的不要命。
湖峭心中所推断到的,正是崔瑜所想。
除此之外,崔瑜还想到孟十三的亲事,想着她这般悍然匪气,名声传出去,莫说嫁进东宫,饶是嫁进京城里的哪一户世族哪一家高门,定然也难嫁得很。
而据他了解,她好似并不在意这些有碍名声的事儿。
有时候精得跟只千年老狐狸,有时候又莽得跟只横冲直撞的老虎,他着实有些无法完全将她看透。
脾性,飘浮跟天上的云似的。
这教他想到十三,她与她十三姨倒是如出一辄的秉性。
湖岩见崔瑜又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了神儿,他的手肘轻轻碰了下湖峭。
湖峭瞧了湖岩一眼,顺着湖岩的视线看向自家七爷,他回眸就给湖岩一个蔑视的目光。
湖岩气得直想给湖峭一个拳头,奈何不能在崔瑜跟前放肆,他只好瓮着声气开口:“七爷,那小客栈那边,属下还跟么?”
“不是去了太子殿下的私宅了么,不必跟了,左右二皇子的算盘已然拔不动算珠了。”崔瑜嘴上答着湖岩的请示,脑子还在思考着孟十三的心思到底是放在哪个地方,亦或者说重点是放在哪个地方。
黄靖连夜带着蓝之烬到李寿私宅,孟十三回到孟府之后怕有何意外,随后也让风筝跑一趟。
风筝的伤势已然大好,基本无碍,反是前受伤的宝珠因着身子筋骨到底不是习武之人,眼下的左手仍旧有些使不上力,遂还在将养着。
风筝打小便被崔氏买了,习武成为部曲,后成了崔瑜手下聂宾领着的一支部曲中的一个,再后易主,成了孟十三的武婢,二十余年里,此番乃是她养伤养得最久的一次。
当然,也是她长这么大,被重伤重得险些没能活回来的一次。
照着她计,她老早好了,老早能为小姐干活了,只不过小姐不许她伤未全愈便做事儿,她便也养伤养到近日方被许可出任务。
今晚夜风萧瑟,还落了一场小雪,满地的银白,洒了一层月辉,她在高处轻点脚尖跑起跃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李寿私宅。
小姐说了,此行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房山知县。
万一石椐刚被蓝之烬治好,后脚便被暗杀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黄靖与蓝之烬前后两场大施医术术法的心力。
她不是头回进李寿私宅,但总归是储君的私宅,她要进也得规矩一些,遂于夜半敲响了李寿私宅大门的铜环。
门房来应了门,他不认得风筝:“你是……”
风筝拿出孟十三给她的孟府牌子:“我是孟府的人,我家小姐让我来护着石大人。”
她声音不大,甚至是压着声量的,然于寂静的夜空之下,仍旧门房听出满脸的紧张:“小声些!”
风筝点头,这回她索性不开口。
“且稍候。”门房关上门,回身去禀吕管家。
因着黄靖与蓝之烬的上门,本该睡下的吕管家这会儿正在前院客院的静居里,坐在院中等着屋里施以术法医治石椐后的成效,听到门房来禀风筝的自报门家,他连忙从石凳里起身:“赶紧去请进来。”
风筝此大名儿,他可是再熟得不能再熟了。
毕竟风筝被李珩重伤得只剩下一只气儿,被丢回孟府大门外之后,孟府大小姐可是带着两个人到二皇子私宅,连夜就把二皇子的门客尽数给灭了。
由此可见,风筝此姑娘在孟大小姐心中,那是份量不轻呐。
此刻趁夜前来,定当是孟大小姐有重要之事让风筝上门,他可不敢误了孟大小姐的大事儿。
且还有另一个可能,孟大小姐让风筝来办的事情,许是与石椐生死有关。
如此之下,那他更不能耽误,将人阻于门外了。
风筝被请进门,门房恭恭敬敬地将她引进静居,石椐所在的寝屋院中。
看到吕管家,风筝叉手一礼:“吕管家。”
吕管家也叉手回道:“姑娘深夜前来,可是孟大小姐有何吩咐?”
“我家小姐命我来护着石大人。”风筝如实答道,纵然颇有小瞧此座宅邸里里外外的明暗哨的嫌疑,她仍旧直言不讳。
反正她家小姐干起这样的事儿来,亦非一回两回,眼前的吕管家大抵是习惯了。
吕管家确实是习惯了孟十三的行事脉络,乐呵呵道:“孟大小姐就是谨慎。”
风筝点头,再不言语。
此时石莲纯听到是风筝的声音,她从石椐寝屋的隔壁开门走了出来:“风筝。”
“石小姐。”风筝又是一礼。
石莲纯并非一个人,她身后还跟着黄靖,两人走到院中。
蓝之烬在石椐屋里施医术术法救人,石莲纯是坐立不安,黄靖倒是风轻云淡,总归尽力是得尽力,可最后能不能妙手回春,那也得看天意不是。
担心是无用的。
“有我在,怎么还让你来?”黄靖觉得有她此降妖师在,要身手有身手,要术法有术法,在她看来,孟十三压根无需担心到还让风筝走这一趟。
风筝瞧了眼石莲纯,回黄靖道:“多一个人护着石大人,总无坏处。”
石莲纯闻言,忙不迭地点头:“是!夭夭考虑得极是!”
黄靖也瞧了眼石莲纯,好么,到底是她和石莲纯还不是太熟,尚远远未熟到石莲纯信任孟十三的程度,现下看到信任之人派来得力的人,石莲纯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可不就一下子定了许多。
行吧,她能理解。
她便大度地不计较,明明是石莲纯跪求她和蓝秃驴救其父的,到头来却非最信任她和蓝秃驴,而是最信任旁人。
虽则此旁人,她自个儿也有种解释不清楚的信任。
石莲纯慢一拍察觉到黄靖的情绪:“我……”
她刚想解释一下,便教黄靖抬手打断:“行了,不必说了,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