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他们那些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勾当,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全被周天雄捏在手里。
周天雄看着他们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知道火候到了。
“现在,我给你们指条明路。”他重新靠回椅背,“‘水钱’,再加两成。另外,以后我指定的几家厂子,你们的供货价,再下浮百分之五。就这两条,答应,大家继续发财,相安无事。不答应……”
他拖长了语调,端起桌上的功夫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眼神扫过众人:“……那也简单,协会这边,会启动对供应商资质和产品质量的‘专项复查’。”
“到时候,你们这些‘破烂货’还能不能在羊城市场上露脸,就看各位的造化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直接亮出了底牌。
这些供应商的命脉就攥在他周天雄手里。他们的货本身就有问题,根本经不起查。一旦被协会踢出局,或者被公开曝光质量问题,他们在珠三角的生意就算彻底完了。
姓李的供应商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姓张的一把按住。
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周天雄连连点头哈腰:“周会长…周会长息怒…我们懂,我们都懂…您放心,规矩我们认!一定按您的意思办,绝不含糊!绝不含糊!”
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忙不迭地表态:“是是是,全听周会长的安排!”“周会长您指哪,我们打哪!”
周天雄看着他们那副好像死了爹娘的表情,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愈发明显了。
他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怎么?还有哪位老板有不同意见?可以说出来嘛,大家都是自己人,畅所欲言。”
这话问得轻飘飘,却像块石头砸在众人心头。
开玩笑!这个时候谁敢有意见?没看到李老板刚才差点就撞枪口上了吗?还畅所欲言?那是嫌死得不够快!
几个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上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周会长您说得对,我们都听您的!”“对对,坚决拥护周会长的决定!”
“很好。”周天雄满意地点点头,将茶杯放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算你们识相。说实话,也就是你们反应快,认了这个数,要不然啊,今天这生意还真就谈不成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玩味:“不过嘛,跟你们谈不成,不代表跟别人也谈不成。不瞒你们说,待会儿,我这儿还有一拨客人要见。”
“明阳县来的,带队的叫陆江河。”
陆江河?
几个供应商面面相觑,这名字听着陌生,似乎没什么分量。
可“明阳县”三个字一出来,几个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又变了。刚才稍稍松弛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
明阳县在哪他们可能一时想不起来,但这地方有什么,他们这些做家具原料生意的,门儿清!
那可是个林业大县!木材资源,尤其是优质硬木,据说储量相当可观。
这要是让明阳的人直接跟周天雄搭上线,打通了羊城这边的关节,那他们这些靠着信息差、玩着擦边球供货的,岂不是要被釜底抽薪?
要知道,他们供应的那些所谓“进口橡木”、“优质皮料”,有多少猫腻自己心里清楚。
真要是来了个源头直供、质量过硬的竞争者,他们拿什么跟人拼?
一瞬间,刚才被勒索的屈辱感还没散去,新的危机感又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几个人的心脏,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嗓子眼。
还是那个反应最快的张老板,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容,试探着开口:“周会长…那…明阳那边的人找您,是想…是想谈合作?”
他没敢把话说透,但意思很明显:您是打算引入新的供应商,动我们的蛋糕,还是另有打算?
旁边姓李的也赶紧帮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是啊周会长,这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怕是不懂咱们羊城的规矩吧?别到时候冲撞了您。”
周天雄嗤笑一声,拿起雪茄又点上,“怎么?怕了?”
他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道:“瞧你们那点出息!咱们打了多少年交道了?我是那种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的人吗?”
这话像是给了几人一颗定心丸,但周天雄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把心提了起来。
“当然,前提是你们得听话,懂规矩。我周天雄做生意,讲究的是个长远。你们是我的老朋友,这些年生意做得顺,离不开我给你们开绿灯,平事儿。但你们也得记住了,这羊城的家具市场,水深着呢。”
“他一个外地来的,就算手里有再好的资源,想进来分一杯羹,也得看我周某人点不点头!”
“咱们是老交情,他的路子再正,能有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深?”
“只要你们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该交的‘管理费’按时到位,我自然会保你们的生意。他陆江河,充其量也就是条想过江的强龙,能不能过得来,还得看我答不答应!”
几个供应商听明白了。周天雄的意思是,只要他们继续上供,保持忠诚,那他就会挡住外来的竞争者,维护他们这些“自己人”的利益。
陆江河那边,他会去处理,但不会轻易让其得逞。
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来一些。刚才的恐惧和担忧,瞬间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周天雄手段的敬畏所取代。
看来,这水钱涨得虽然肉疼,但只要能保住生意,也值了。
张老板连忙带头表忠心:“那是那是!全凭周会长您做主!我们都听您的!”
其他人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周会长您运筹帷幄,我们跟着您准没错!”“外人哪懂这里的门道,还得靠周会长您把关!”
心里踏实了,这地方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刚才那番敲打还心有余悸,谁知道周会长下一秒又会是什么脸色。这包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