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红木长桌泛着冷硬的光,将王家家主手指重重叩击桌面,每一下都让空气震颤,“罚你?处罚你又有什么用!”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屋顶的水晶吊灯微微晃动,“现在我们家族已经被别人逼在悬崖边上了,而你们还是这么没用!”
坐在下首的元老们个个头上冒出了冷汗,三长老王鹤年刚想开口辩解,就被王家家主目光狠狠钉在座位上。“难道非要被死神组织一点点蚕食,或者被别的家族吞并,那个时候你们才会产生危机感吗?”王家家主的视线扫过每一张紧绷的脸,语气里满是自嘲,“而且这里可是龙京!我们在这里扎根几十年,从街头小贩做到如今的家族势力,结果呢?连一个自己人被杀了,都找不到半分线索!一群废物!”
负责查线索的长老悄悄缩了缩脖子,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方才家主的怒火明明是冲他来的,毕竟这次负责追查线索的是他手下的人,可现在怒火蔓延到整个家族,倒让他暂时松了口气。他在心里默默辩解:不是他们无能,实在是对方太狡猾。对方裹着黑色头套和防刺服,动手后三分钟就消失在监控盲区,连一点纤维、一枚指纹都没留下,这怎么查。
更棘手的是,明眼人都知道是死神组织干的,可他们连上门质问的资格都没有。长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玉扣,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没有证据,死神组织绝对不会承认,真要闹起来,那些平时和王家称兄道弟的家族,只会躲在后面推波助澜,让王家去当出头鸟。死神组织的武力值有多恐怖,整个龙京都知道,王家要是真和死神组织硬碰硬,最后只会落得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更何况,死神组织背后还有上官儒和龙云飞撑着,对上这两个人,阴的用不了,阳的打不过,简直是进退两难。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笔尖落地的声音,王家家主他想起几十年前,硬是凭着一股狠劲,一步步把王家拉扯起来,可是这才强盛多久,就开始走向衰败了。
他突然萌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分家把家族分成几支,一部分人带着资产搬到外地和国外,剩下的人留在龙京应付局面。这样就算留在龙京的人输了,王家至少还能保住血脉。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现在龙京的家族都在跟着齐家组建联盟,要是王家分家,实力必然大减,到时候在联盟里只能垫底,而垫底的家族,永远是最先被牺牲的炮灰。他太清楚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里,弱小就是原罪。
“行了,不用都装缩头乌龟了。”王家家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散会吧。这件事情慢慢查,一些外围成员而已,损失就损失了。”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严肃,“但从今天开始,家族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中高层减少外出,出门必须带好保镖,不要让死神组织抓到机会。如果真的被暗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众人纷纷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王家家主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齐家别墅的方向,缓缓说道“现在死神组织就是想要挑起战斗。他们是外来组织,在龙京根基不稳,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我得到消息,国外那些老牌地下组织,对死神组织消灭毒蝎的事情非常不满,毒蝎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是跟着那些老牌组织混的,死神组织动了毒蝎,就是打了那些老牌组织的脸。”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只要等到死神组织和那些老牌组织打起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所以在这之前,谁都不许和死神组织发生正面对抗,明白吗?”
“明白!”元老们齐声应道,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纷纷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出会议室。
庄园,唐风的书房里面,孙猛刚端起茶杯就放了下来,指节因兴奋微微泛白:“大哥,这都好几天没动静了,是不是该对杨家动手了?”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石万奎就跟着点头,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大哥,杨家的底我们摸得透透的。堂里的兄弟跟着诸葛堂的人蹲了好几天了,他们中高层的作息、常去的场所,连家里保镖的换班时间都查清楚了。”石王奎嘴角勾起一抹狠劲,“之前收拾王家那波,那些家族都没当回事,觉得就是死了几个外围成员,连王家自己都没怎么追究。现在杨家的防范松得很,正好趁机清掉他们几个中高层,给其他家族也提个醒!”
两人说得激动,却见唐风端着茶杯的手没动,只是抬眼扫了他们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前几天上官儒刚给我打了电话,让咱们消停两天,别闹出太大动静。这才几天,你们就按捺不住了?”他将茶杯轻轻放在茶海上,发出一声轻响,“要是现在对杨家动手,真把他们中高层清掉几个,上官儒能直接冲到咱们庄园来,指着我鼻子骂半天。”
“骂就骂呗,怕什么?”孙猛立刻反驳,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他有他的盘算,咱们组织有咱们的规矩,总不能什么事都听他的。他考虑的是和那些家族的平衡,咱们要的是报仇,能一样吗?”他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怂恿,“就算清了杨家的中高层,他还能把咱们赶出龙京不成?大哥你又不是没挨过他的骂,多这一次也不多。”
石王奎也跟着附和:“就是,大哥,你挨顿骂,咱们能把杨家的势力削掉一块,这买卖划算得很。那些家族之前攻击我们庄园,现在也该让他们尝尝滋味了。”
唐风没接话,反而转头看向一直没开口的诸葛祥云,嘴角带着点调侃:“诸葛,你听听这两个混蛋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我挨骂就挨骂?”
诸葛祥云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们俩说话是糙了点,但理倒是没歪。”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对那些家族的报复不能停太久,不然他们会觉得咱们怕了,以后只会更放肆。但今天、明天、后天这三天,确实不是好时机。”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摊开在茶海上,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地址:“我堂里的人传来消息,这几天各个家族的人走动得特别频繁,齐家、李家的人天天往杨家跑,估计是在商量怎么应对咱们。杨家表面上看着防范松,其实他们中高层出门,身边带的保镖比平时多了一倍,连家里的护院都加了岗。”
诸葛祥云指着纸上的一处地址“杨家的二把手杨明远,昨天去酒店见人的时候,居然跟着二十多名保镖,都是从外面雇来的专业人士。咱们要是这三天动手,就算能清掉目标,也得跟那些保镖硬拼,一定会造成混乱,到时候死伤的人就可能不是几个,而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他抬眼看向唐风,语气郑重,“杀几个中高层,上官儒可能只是骂你一顿,但要是杀了无辜的人,就算那些人是家族雇来的,也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上官儒就不是骂你了,恐怕会直接断了对咱们的支持。”
“断支持?不至于吧?”孙猛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不信。
“怎么不至于?”诸葛祥云反问,声音提高了几分,“咱们现在能压着那些家族,靠的就是上官儒和龙云飞,那些家族才不敢跟咱们玩阴的,要是咱们跟上官儒闹僵了,他不再帮咱们,到时候那些家族有的是阴谋诡计,给咱们的兄弟下点套,我们都是百嘴难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一旦咱们大开杀戒,滥杀无辜,就等于把上官儒往那些家族那边推。他本来就想维持龙京的平衡,要是咱们做得太出格,他为了平息众怒,说不定会反过来压制咱们。那个时候,才是咱们组织最危险的时候。”
诸葛祥云看向唐风,眼神诚恳“所以我觉得,行动必须要动,但得选对时机,还要控制影响。等这几天家族之间的走动少了,杨家的保镖撤回去一部分,咱们再动手。到时候只针对杨家的中高层,尽量不伤及无辜,就算上官儒知道了,也不会太为难大哥。至于杨家死几个中高层,他其实并不在意,只要不闹得太大,影响到他的布局就行。”
唐风听完,忍不住笑了,转头看向孙猛和石王奎:“看见了吗?还是诸葛靠谱。要是指着你们两个,用不了多久,人家就能联合起来把咱们组织清出去。”他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别觉得咱们手里有点战斗力就天下无敌了。真要是把上官儒惹毛了,咱们在龙京就寸步难行。”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神变得深邃“咱们是来报仇的,不是来跟整个龙京的势力硬碰硬的。要顺应大势,借着上官儒的力,一步步把那些家族压下去。要是凭着一股狠劲乱杀,就算最后赢了,也是惨胜。咱们身边跟着的兄弟,还能剩下几个?”
孙猛和石王奎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唐风:“大哥,我们知道错了,听你的安排。”
唐风点了点头,看向诸葛祥云:“诸葛,接下来还要辛苦你,让下面的人继续盯着杨家,等时机成熟了再动手。另外,也多留意一下其他家族的动静,别让他们搞出什么小动作。”
“放心吧,大哥。”诸葛祥云点头应下。
唐风看两人这副蔫蔫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你们俩要是实在没别的事,就接着去庄园里转悠,抓内鬼的事不是还没干完?”他抬眼扫过两人,眼底带着点戏谑,“前几天看你们干得挺起劲,不都抓着四个了么?”
这话一出口,孙猛立刻苦了脸,往椅背上一靠,嗓门也提了起来:“大哥,抓内鬼这活儿哪是人干的!”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想起了什么头疼事,“我们既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动静大了刺激到兄弟们,让他们觉得咱们跟防贼似的防着自己人,又得睁大眼睛盯着,从吃饭、训练、甚至说话的语气里抠异常,这比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刀子累多了!”
他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拍了下大腿:“我宁愿带着兄弟们去杨家门口堵人,真刀真枪干一场,也不想天天在庄园里猜来猜去!”
旁边的石万奎也跟着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确实难。兄弟们大多是跟着组织从底层爬上来的,有的还一起受过伤、流过血,真要怀疑到谁头上,心里都不是滋味。上次排查三队的时候,老张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好像我真把他当内鬼了似的。”
唐风听着两人倒苦水,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茶盏,忽然笑了:“急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他放下茶杯,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出了个主意,“你们不会找兄弟们喝酒么?挨个陪他们喝几杯,酒后吐真言这话总听过吧?”
他看着两人愣神的模样,继续说道:“反正你们在庄园也没别的要紧事,喝酒总不算违规吧?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一打开,谁心里藏着事,谁说话有破绽,不就容易看出来了?”
这话像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孙猛脑子里的混沌。他猛地直起身子,眼睛亮得吓人,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招!”他兴奋地搓了搓手,转头就拉石万奎的胳膊,“老石,走!咱们现在就去找兄弟们喝酒,先从一队开始,今晚不醉不归!”
石万奎也被点醒了,脸上的愁云散了大半,刚要起身,就被唐风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