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湛,你先上床休息去吧!
我来洗锅洗碗,收拾厨房卫生。”
柏林赶忙走上前来,夺过盛湛手中的盘子放到厨柜上,
又笑着把一脸郁闷的大少爷推出厨房。
她则系好围裙,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
拿起扫把开始清理地上的瓷器碎渣,
把碎渣清扫完后,又开始洗锅刷碗,擦灶台,擦地板……
等她收拾好厨房,摘下围裙和手套,
一回头,就见盛湛正单手插兜,歪歪斜斜地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
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眸光深邃又迷离。
她有些尴尬地撩撩额前的刘海儿,讪笑道:
“盛湛,你怎么了?
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是不是因为这里环境不好,你睡不习惯?
还是想家了?”
盛湛却并不回答她的问话,反而收起凝视她的目光,转身向卧房走去。
柏林见状,赶忙跑去追他,轻轻抓住他的右胳膊,
边走边关切地询问道:
“盛湛,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想家了?
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毕竟……”
他略显粗鲁地甩开她抓他胳膊的左手,回过头,一脸不悦地瞪着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是不是和你妹妹一样,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告诉你:我现在真的是穷光蛋,以后还不知道要去哪里,连工作都没有,
等身上的钱都花完了,我有可能受不了穷困潦倒的生活,主动回到盛家。
也有可能,过两天就被家里人找到,抓回家里去……
你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前途,
跟着现在的我,只能过穷苦的日子!
如果我回到盛家的话,那你更连盛家的大门也进不去……
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也不可能会和你领证结婚。
我们俩不合适,你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生子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另一间卧房走去,
“砰”一声关上卧室的门,并且从里反锁上门。
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又把头也蒙住,
闭上双眸,任凭混乱的思绪在脑中打架,
也不去理会门外柏林的敲门声和急切的解释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归于沉寂,
他才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侧耳细听了好半天,
确定门外再无声音后,他才再次合上眼,慢慢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盛湛再次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
他刚想骂人,就听门外传来柏林焦急的声音:
“盛湛,快起床了!
门外来了一大群警察,在挨家挨户查验户口本和身份证呢!
你快把面具戴好,快点儿!”
“知道了!”
盛湛也不敢再赖床了,赶忙掀开被子,跳下床,走过去打开门,
拿过柏林递来的人皮面具向卫生间走去。
等他洗漱完,刚把面具戴好,大批的警察已经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柏林见他戴好了面具,心中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走过去,从里打开了大门。
只见门外站了大约十来位警察,
为首的居然是同她在凯悦旋转餐厅一起吃过饭的顾北辰。
她不由慌了起来,结结巴巴道:
“顾……请……请问……你……你们……有……有什么事吗?”
“柏林?你家住在这里?”
顾北辰显然也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柏林,
他拿出身上的各种证件给她看过后,
颇为严肃地看向她: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进去看一下。
如果没有我们要找的人,我们立马就走,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啊?噢!请……请进!”
柏林心中的恐慌更甚,但也别无他法,
只好让到一旁,让顾北辰一行人进去屋里。
顾北辰进去屋里后,一眼就看到了跷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沙发上,
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电视的盛湛,
他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吊儿郎当,面容有些丑陋的盛湛,
掏出身上的各种证件给他出示后,缓缓开口道:
“这位先生,我是市公安局局长顾北辰,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和户口本。
另外,我想知道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被汽油烧的,车子突然着火,我躲闪不及……”
盛湛强作镇定,一面说,一面起身走到电视柜前,
拉开抽屉,取出身份证和户口本递给顾北辰。
顾北辰认真检查过盛湛递来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后,
再次认真打量眼前的盛湛一番,回过头对身后的警察说:
“进里面的各个房间仔细检查一番,
包括衣柜和床底下,不可遗漏任何一处地方!”
“是!”
众警察答应一声,开始分头行动,逐个检查起了各个房间。
顾北辰拿着盛湛递来的身份证和他本人仔细比对后,
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了起来,神情凝重,声音冷然:
“王伟杰,你被毁容前是圆脸,身形魁梧,
毁容后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瘦长的瓜子脸,身形也变得单薄了很多?”
盛湛忙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
“顾警官,我毁容后,做了几次植皮手术,疼得吃不下饭,
整个人从一百七十多斤瘦到一百三十多斤,
就连亲朋好友见了我都不相信我还是以前的王伟杰,以为我大变活人呢!”
顾北辰一脸严肃地望着戴着丑陋面具的盛湛:
“你以前在哪里上班?
具体干什么工作的?
父母亲可还健在?”
“我……我以前在凯悦当保镖。
出事后,老板给了我一笔安置费,让我离开了。
我只身一人,父母亲都去世了,也没结过婚。”
盛湛怕被顾北辰继续问讯,便开始扯谎。
在盛湛说话期间,顾北辰锐利的眼神一直打量着他,
但由于他戴的面具相当逼真,
因此,从他脸上并未看出异常来。
等他说完后,顾北辰又指着站着门口,满脸紧张的柏林问: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和……”
柏林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盛湛笑着打断了:
“我和她是小学同学,我租房子时,才发现她也在附近租房子住。
由于是同学,所以就很熟络,她看我可怜,便时不时过来做饭给我吃。
她从小就胆小如鼠,一见到警察叔叔,
就吓得脸发白,腿发软,就连话也说不利索,让您见笑了!”
顾北辰继续追问道:“你在凯悦给谁当保镖?”
“主要给凯悦的老总宇文皓当保镖,有时也会被派去保护两位小少爷!”
盛湛只好继续扯谎。
顾北辰听完后,便转身走出了院外,掏出手机打给宇文皓,
得知他手下的保镖中确实有一位叫王伟杰的,
并且真的为了保护少主人被汽油烧伤后,
便放下心来,带领属下离去。
去下一户继续检查,当连继检查完两户人家后,
顾北辰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骤然变色道:
“不好!我们上当了!
快往刚才那个叫王伟杰的家里返!”
“顾局长,怎么了?”
青宁区西所所长刘义清一脸疑惑地问。
“这里住的人都是平民老百姓!
而那个王伟杰左手上戴的蓝宝石钻戒至少千万以上,
这还不算,他手上戴的劳力士腕表也至少千万以上,
表盘上镶钻镶金,并且还超级防水,
这哪里是住在这片区域的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这还不算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Armani的!”
顾北辰一面说,一面快步向盛湛所租的房子前走去。
新入职的男警员小贺笑道:
“顾局,万一他戴的穿的都是高仿货呢?
有好多穷人为了面子,是会买高仿的东西的,万一……”
“闭嘴!
顾局长什么样的出身,会分不出真货还是高仿的?”
不等顾北辰开口,刘义清就狠狠瞪了小贺一眼,斥责道。
顾北辰点头道:“小贺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我的眼光也决不会错,那个叫王伟杰身上穿的戴的,绝对是正品!
更何况,他靠近右耳垂的地方有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
右侧脖颈处还有一颗痣,右眼下眼睑处也有一颗泪痣,
我见过盛湛和盛宴好多次,不会认错人的!
盛宴非常肯定盛湛没有溺水,
救援队的人就差把江水抽干也没打捞到他的尸体,
综上所述,王伟杰一定就是盛湛假扮的!”
说到这儿,顾北辰却又无奈地叹口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已经逃走了!
这位盛二少爷一向任性无比!”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了盛湛所租住的房子前。
果如顾北辰预料的那样,朱红的大门上,锁着大大的钢锁,
地上还有电动车骑行的痕迹。
众人顺着电动车的车轮印追至植物园门口,却再也无法追下去了,
因为马路上车水马龙,骑电动车的路人更是不计其数。
顾北辰便打电话给警局的下属,让他们调监控,查一下各个路口的可疑路人,
又让属下去敲盛湛邻居家的大门。
邻居家的大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见到来开门的人,顾北辰微怔过后,便向对方出示了他身上的各种证件,
又向对方说明来意,征得对方的同意后,
便挥手让身后的警察进到各个屋子里仔细地搜查。
他则随意地和站在一旁,浑身拘谨的林洛聊着天:
“林洛,好长没见你了!
怎么突然间就不给林梦当秘书了,也不给若水当助理了?
是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没有……是……因……因为我结……结婚了……”
林洛从小就害怕老师和警察,尤其是看到公检法的人,不由自主就害怕地浑身啰嗦,
她这几年天天跟在林梦花若水身边,对于顾北辰这些人也都很熟悉,
但一来是因为他警察的身份,二来是因为她心虚,
因此,她把头低到不能再低,紧张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就连双腿都在微微颤抖,头上冷汗“噌噌”往下流。
顾北辰见状,便笑着安慰她:
“你别紧张,我只是例行公事!
对了,你知道你隔壁的邻居叫什么名字吗?”
林洛依旧头也不抬,颤声回答道:
“不……不知道!
我隔壁一直空着,昨……噢,不是,是有个男人住在这里,
但……但他一直不出来,我见不上,他……他的尊容!”
话音刚落,忽见刘义清铁青着脸从其中一间房子里快步走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同样脸色煞白的年轻警员。
刘义清来到顾北辰身边,附在他右耳边,低语道:
“顾局,里面有一间房子里供奉着鬼神,忒吓人……”
顾北辰不等刘义清说完,就厉声呵斥道:
“净胡扯!
老百姓搞封建迷信就够愚昧了,
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是无神论的党员,也能这么封建迷信?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哪里来的鬼神,就会自己吓唬自己!
让开,跟我来!”
一面说,一面推开刘义清,大步流星向那间特殊的屋子走去。
然而,当顾北辰看清刘义清所说的那间屋子里的布置后,
任他再是无神论者,心里也不由泛起了嘀咕:
这间屋子真的很瘆人!
里面拉着厚厚的黑色窗帘,
一张不大的八仙桌上摆着两张牌位,
牌位后面则摆着硕大的两张黑白照片,
看照片上人的年龄,应该是该房主人的父母亲。
香案上摆着红蜡烛,三杯清酒,
香炉上燃着三长两短五柱檀香,
案上还供奉着整鸡整鸭整鱼(剔了鱼鳞),
以及苹果桔子香蕉等各色水果,
让他备感疑惑的是,水果的个数都是单数,
更让他心中大为疑惑的是:
在水果盘上面竟然摆放着一面系着红绳的铜镜,
铜镜上刻满了古怪的花纹,以及他不认识的文字,
在铜镜上面又摆放着三个黄纸包,
分别也用红绳系着,并且系红绳的方式很是奇特。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墙上挂着一张年轻女人的画像,
女子的五官完美如雕塑,但眼神却冰冷又阴森,
又带着一丝邪魅和诱惑,
仿佛通灵一般,他只是轻轻瞥了画中女子双眸一眼,
画中的女子居然冲他露出了极其诡异的笑容,
冰冷的眸中居然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他顿觉浑身冰冷刺骨,犹坠冰窟,
吓得他赶忙侧过头,避开画中女子的凝视,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强压下心底的恐慌和不安,回过头,问身后的林洛:
“这间房里供奉的牌位是谁的,画中的女子又是谁?”
林洛有些尴尬地搓搓手:“是我公公婆婆的灵位,他们已经去世了。
至于墙上女子的画像,则是我公公婆婆生前供奉的出马仙,
他们以前经常给人算命看病!”
“原来如此!
那打扰了,再见!”
顾北辰心中的疑惑稍减,便带领众警察离去。
等顾北辰一行人离去后,林洛忙走过去把大门从里反锁上,
又快步走进那间供奉出马仙的房间里,
轻声对着画中女人的双眸说:
“你们都出来吧,警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