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块巨大的石砖从马车上滑落,重重砸在泥地上,溅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负责运输的士兵慌忙后退两步,捂着口鼻咳嗽起来,灰白的尘雾糊了他满脸。
“咳咳咳……你们要这玩意儿干啥?”
他扯着嗓子嚷嚷,手臂胡乱挥舞着驱散眼前的烟尘,却见格里菲斯从钱袋子里抓出几枚银币,叮当一声放在他手心内。
“十分感谢,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格里菲斯嘴角噙着礼貌的笑,士兵掂了掂掌心的银币足够他换半个月的麦酒和一顿饱饭,顿时咧嘴笑了,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那老子走了!”
马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渐渐远去,捷渡立刻蹲下身,从行囊里抽出一把黄铜尺子,蹲在石砖旁量了起来。
“长度一米整,宽度半米,高度八十厘米。”
他边报数边用炭笔在石砖侧面划拉标记,惹得旁边的格斯直挠头:
“你量这个干啥?咱们不是要硬攻……”
“爆破。”
格里菲斯不知何时已蹲到旁边,指尖抚过石砖边缘的裂缝。
“这种尺寸的石砖,一桶改良炸药足够轰开缺口。”
他抬头望向远处残破的城墙,那堵被投石机砸得坑洼不平的巨墙,此刻正泛着灰褐色的冷光,像头沉睡的巨兽。
“墙厚约三米,两侧石砖各占半米,那中间夯土层约两米。”
格斯皱眉掰着手指。
“但将军说城里守军上千……”
“对啊。”
哥尔卡斯指了指旁边的里基特。
“就算给里基特一把剑,他也得面对两个人。”
“虚张声势。”
格里菲斯摇头,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
“昨儿潜入的斥候回报,尤达守军原本满编一千五,将军之前说他五千人已经损失一半了,按照攻城战五比一的高战损,加上月余围困,粮草断绝,能拿得起武器的撑死一千。”
“这城墙看着唬人,实则外层石砖风化严重,内层夯土因连日雨水松软,只要在关键点炸开缺口,守军的士气就得崩。”
格里菲斯说道这里还感慨道:
“也就是这个将军没有火炮,要是有的话五门火炮两三轮就能给城墙轰开一道缺口。”
“虽然我们没有火炮,但里基特调的炸药可比市面上买的猛多了!”
一旁的捷渡对着里基特夸赞道。
“要是把这技术献给米特兰高层,少说能捞个‘宫廷火药工匠’的职位!”
“其实没那么厉害”
旁边的里基特被这么一夸,便觉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先解决眼前的仗。”
格里菲斯站起身。
“按原计划,今夜动手。”
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几队黑影如鬼魅般在城外的尸堆与木栅间穿梭。
腐烂的尸体散发着酸臭味,混合着箭矢木桩上的松脂气息,熏得人鼻腔发痒。
捷渡猫着腰跟在队伍前边,匕首插在腰间,手弩背在身上,每一步都踩在阴影最深处。
“到了。”
靠近护城河后,捷渡抬手示意,众人迅速贴着被投石机砸塌的城墙根隐蔽下来。
十丈开外的护城河泛着幽绿的光,水面倒映着零星的火把光亮,那是城墙上的守夜兵在巡逻。
“搭梯子!”
捷渡低喝一声。
两名佣兵立刻扛着浸过油的木梯冲上前,将梯子斜靠向对岸,梯子顶端恰好卡在一截断裂的木桩后,形成天然的遮蔽。
捷渡攥着绳索,像只壁虎般贴着梯子攀爬,他的动作极轻,脚尖每次点在梯档上都几乎无声,唯有衣料摩擦空气的细微声响在夜风里飘散。
当他翻过护城河对岸时,后方的佣兵们立刻鱼贯而上。
护城河的水声在头顶隐约可闻,混合着守夜兵的咳嗽声与靴子踩踏木板的吱嘎声,所幸那些士兵正懒洋洋地靠着箭楼打哈欠,谁也没注意到河对岸的异动。
十分钟后,第一批人影已悄然贴上那段被投石机轰得凹陷的城墙。
捷渡蹲在最前方,怀表盖子弹开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距离进攻还有半小时。”
他压低嗓音,目光扫过每个队员的脸。
“按预定位置挖坑,炸药桶埋深半米,引线留足十米。”
众人立刻散开,捷渡和另外三名佣兵抡起短镐,在夯土层上凿出浅坑。
夯土意外地松软,镐头落下时溅起的碎块里还夹杂着腐烂的草根,看来守军确实没精力修补这处被投石机重点照顾的缺口。
捷渡朝不远处招手。
“炸药桶搬来!”
几名佣兵着缠着麻绳的陶罐,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放进坑底,又用碎土掩盖。
“都往后撤”
都完成后,捷渡看了眼怀表,分针还差两小格到十二。
众人迅速后撤到十米外的遮挡物后,捷渡蹲在地上,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远处传来守夜兵的调侃声:
“喂,老杰克,今晚又轮到你守西门?”
“滚蛋!老子明天就申请调去厨房!”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当分针最终指向十二时,捷渡立刻下令道:
“点火!”
火花立刻顺着引线冲向城墙下的炸药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撕裂夜空,冲击波掀起的碎石与尘土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整段城墙发出可怕的呻吟,石砖与夯土层像被无形巨手捏碎的饼干,轰然坍塌。
缺口处腾起赤红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也映出城墙上方守军惊恐的脸,有人尖叫着后退,有人手忙脚乱地去抓武器,更多人则呆立原地,仿佛被雷劈傻了。
“所有人,冲进城内清扫附近的守军,掩护格斯他们登上城墙!”
捷渡一跃而起,拔出长剑大吼。
鹰之团的佣兵们如离弦之箭冲向缺口,格斯挥舞着双手剑冲在最前,剑刃劈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迎面扑来的尤达士兵还举着盾牌,却被他一剑劈碎盾沿,顺势捅进对方胸膛,鲜血喷溅在他脸上,烫得他眯起眼睛,又反手一剑削掉另一个敌人的胳膊。
“放吊桥!快!”
格斯带着冲锋队直扑城墙内侧的绞盘,抬头就看到两名尤达守兵正往下跑,却被格斯一剑一个扫下城墙。
他夺过绞盘把手,吼道:
“哥尔卡斯!帮忙!”
“来了!”
哥尔卡斯带着几个佣兵冲了过来,几人同时转动绞盘。
沉重的铁链哗啦作响,吊桥的铁索缓缓松开,沉重的木板轰然落下,砸在地面上发出闷响。
与此同时,城门处的轰鸣声传来,另一队佣兵已撞开残存的城门闩。
“骑兵队,冲锋!”
城外不远处传来格里菲斯清冷的嗓音,月光下,一队重骑兵如银色的洪流奔涌而来。
为首的骑士身披白色铠甲,胯下白马昂首嘶鸣,格里菲斯的骑枪斜指城门口的方向,盔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从神话中走出的圣骑士。
“真他妈成了!”
城头观战的米特兰将军猛地站起身,望远镜都忘了放下,他一把扯下帽子摔在地上,对着身后的传令官咆哮:
“全军冲锋!拿下城堡!”
号角声骤然响起,米特兰大军的步兵方阵如潮水般涌向城门。箭雨遮天蔽日,喊杀声震彻云霄。
而城内,尤达守军的防线已如被撕开的缺口,恐慌如瘟疫般蔓延,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位银色骑士带着骑兵们如利刃般直奔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