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米特兰军械官贪污公款被斩首,从家中抄走十万金币!”
报童的吆喝声穿透赫尔明根酒馆的嘈杂,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
一沓油墨未干的报纸被拍在油腻的木桌上,纸张边缘还卷着毛边,带着油墨特有的刺鼻气味。
“来份报纸!”
“我也来一份!”
酒馆内,十几个酒客立刻围拢过来。粗壮的橡木桌面上,泛黄的报纸被摊开,头版标题用加粗的铅字印着:
《米特兰惊雷:军械官贪十万金币伏诛,国王铁腕肃贪!》
“霍,米特兰国王这回发狠了!”
靠窗坐着的一个络腮胡酒客放下酒杯。
“上个月才撤了三个税务官,今儿又砍了军械官,怎么着要开始清理贪官了?”
他咧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酒沫沾在下巴上。
“我表弟在温达姆城门当兵,说税务官收‘过路费’收得经常比规定的税还高两成,这回怕是要倒霉。”
“我还听说了。”
角落里一个戴皮帽的瘦高个抿了口啤酒,泡沫沾在他翘起的胡子上。
“森林领那边,来了一堆米特兰当官的,天天在码头转悠,又去咱们的钢铁厂瞅,说不定也要在米特兰境内建厂了。”
“看样子,米特兰老国王要学咱们赫尔德兰了。”
邻桌一个扎着红头巾的女招待插嘴道,她正踮着脚擦酒架上的玻璃杯。
“这也挺好的,建这么多厂,最起码能提供岗位,当地老百姓生活能过好点。”
“难,难,难。”
这时,一旁戴着玳瑁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镜框,慢悠悠地开了口。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浆洗得笔挺,此刻正用指甲剔着牙缝里的肉丝,引得周围几桌酒客都往这边看。
“高登叔,您在米特兰生活了二十多年,还在温达姆当过官,您跟我们说说。”
络腮胡酒客凑近了些,酒气混着烤肉的油烟味飘过来。
“您见多识广,这米特兰国王到底能不能学咱们陛下?”
高登叔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报纸,指尖点了点那篇社论:
“你们看,这报纸上写得漂亮,什么‘救国救民’,实际上,只是救了米特兰国王他自己罢了。”
“怎么说?”
红头巾女招待放下抹布,好奇地探过头。
“就拿咱们约翰陛下跟他比。”
高登叔翻开报纸第二版,指着一段小字。
“咱们陛下能把土地分给农民们,不受除规定税以外的苛捐杂税,让平民家的孩子也能考学院,甚至立了战功就能封贵族,你们见过米特兰的老国王做过这些?”
“就是他做到了,那也只是在他自己的领地。”
戴皮帽的瘦高个补充道。
“米特兰大大小小的贵族领地有上千多个,每个领主都跟土皇帝似的。老国王的命令出了温达姆和王室领地,到了地方上,要么被贵族们改得面目全非,要么直接被当成废纸扔进茅厕。”
他指了指报纸上那张军械官被押赴刑场的插图。
“你们瞧,这军械官贪了十万金币,可他背后的那些大官呢呢?听说某些人家里的钱比米特兰国库还多,米特兰国王管得了吗?”
酒馆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
“所以说,米特兰当前的弊病,最大的就是权力无法集中在中央。”
高登叔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炉火的光。
“地方贵族把持税收、司法,甚至军队,国王连个像样的税官都派不进去。那些有真才实学还爱国的人,要么因为平民身份被贵族排挤,要么只能给贵族低声下气才能获得一份只够温饱的工作。”
他叹了口气,指尖敲了敲报纸。
“你们看这军械官,要不是贪得实在太多,把国王的军费都填进了自己腰包,能轮到他上断头台?那些小贪小腐的官儿,还不是照样在自家靠山的庇护下过得滋润!”
“哎哟,高登叔,您别说得这么丧气。”
络腮胡酒客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赫尔德兰能过上好日子,不就是一步步发展来的,说不定国王这回启用一些有能力的官员,能够让米特兰发生变革。”
“变革?”
高登叔冷笑一声。
“变革哪有那么容易?当年赫尔德兰建国之前,尤达军队大举入侵,就连约翰陛下也被困在库夏缺衣少食,要是没有所有人浴血奋战,现在赫尔德兰指不定有没有呢!”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黑麦酒。
“大家就别操心了,考虑那么多国外干啥。”
红头巾女招待笑着打圆场,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洋葱圈。
“咱们赫尔德兰的日子越过越好,管他米特兰是刮风还是下雨,咱们干一杯,祝陛下万岁,祝咱们顿顿有肉吃!”
“说的是!”
“干杯!”
酒馆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碰杯声。
……
“我嘞个洋务……赫务运动啊!”
约翰靠在橡木办公椅上,手里捏着一份刚从米特兰传来的密报。
老国王不知道听啥了,开始派人对米特兰各个领域大搞特搞,不光是派人买火炮过来学技术,甚至还学着办了个报纸。
约翰翻看了几下,无非就是“陛下带领我们走向胜利”“五十天赢五十次”之类的话。
不过约翰也有对策,现在赫尔德兰已经进入蒸汽时代了,可以把以前中世纪除军事外的技术教导一些,当然收费要贵一点,对于购买的火炮只卖十六磅炮以下的商务版,至于合资办厂之类的,直接交由赫尔德兰商会对接,让米特兰高薪聘请相关专业人士,至于他们被高薪诱惑后不回来,那他是想重开了。
约翰意念一动,一道柔和的蓝光闪过,悬浮在眼前的半透明光幕缓缓展开,最上方闪烁着金色的数字:【神恩:1024】。
“终于攒够一千多了。”
他盯着光幕上“魔法科技树”的选项,想来想去,最终手指轻轻悬在“光明魔法”上方。
神恩的数字瞬间暴跌至个位数,一道白光闪过,约翰的视野突然陷入一片浓郁的黑暗。
那种感觉就像被人猛地推进了深不见底的墨水潭,四周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给我干哪里来了。”
他下意识地想喊汉斯,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约翰在黑暗中摸索着,指尖触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办公桌木纹,而是一种黏稠的、像是液态星辰的物质。
此时的自己正“漂浮”在一片黑暗之海中,如果那翻涌的黑色液体能被称为“海”的话。
约翰此时觉得如今的自己跟之前在库夏昏迷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回没有那个邪恶大心脏。
突然,一道柔和的微光从远处飘来,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约翰眯起眼睛,终于看清那是一个悬浮在黑暗中的光球,它大约有苹果大小,表面流转着淡淡的金色纹路,像是流动的熔岩。
更神奇的是,那些飘浮在四周的光点正源源不断地朝光球汇聚,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颗接一颗地融入其中。
“这是……”
约翰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指尖还没碰到光球,那东西突然“嗡”地一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约翰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白色。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扔进了太阳里,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又像是被无数温暖的手掌轻轻包裹。
白光持续了不过三秒,却像是过了整整三年。
当约翰再次恢复视觉时,他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桌、绿呢桌布、墙上的赫尔德兰地图,甚至连窗外广场上的嘈杂声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这是……”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一动,意念刚浮现,一缕缕细小的光芒便从掌心涌出,像一群调皮的萤火虫,轻盈地漂浮在空气中。
光芒呈淡金色,温度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感,像是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
“光明魔法……真的成了?”
约翰瞪大眼睛,又试着集中精神,掌心的光芒立刻汇聚成一团柔和的光球,照亮了整个办公桌。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光球,那东西像是有生命似的,随着他的意念轻轻晃动,甚至当他故意想着“变亮”时,光球的亮度立刻提升了三倍。
“哈哈哈哈!”
约翰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惊醒了在一旁鸭窝中睡觉的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