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要开始了。
张老脸色铁青，拉过最后一辩的唐汝楫，嘀咕了两句。
通过前两次辩论，他已经看清了，严蒿一方对于【崛起】的研究，与大雨的国情结合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完美融合的地步，听得嘉嘉皇帝眼睛发光。
要想在国家崛起、治国理政这个话题上，打败严蒿一方，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样下去，纯属找虐。
那就只有抛弃实务，回归虚无，来个君子小人之说了。
这才是他们这些清流直臣，最擅长、也最有优势的地方，跟什么融孟之道根本不沾边了。
唐汝楫上台，咳嗽一声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天朝上国之所以称霸东亚，各方来朝，便是因为我等儒学精要，教化万方，让各方宾服而已。假如我等改弦更张，以殖民对待周围各国，坚船利炮，不断扩张，周围各国必然视我朝如仇寇。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儒家圣教就连周围的邻人都要怜悯，何况邻国之人？怎么忍心以残酷方式，殖民与他？”
许多读书人一听，点头，这话在理。
但是严蒿听了却心中大骂。
傻逼儒教。
这是儒家最傻逼的地方。
你对自己国家的人，实施仁政，这都没问题。
但你对周围国家的人，还实施个屁仁政啊？
你丫的把好心都给了他们，谁知道他们都是狼心狗肺？
坑大哥，那是一个比一个拿手。
他看了一眼李哲。
李哲站了起来，走向唐汝楫。
唐汝楫吓得退了一步。
要论考试，他这个状源学霸，当然轻松秒考了很多年才中举的学渣李哲。
但要论吵架，十个唐汝楫绑在一起，也不是李哲的对手。
李哲可是倒数中举的，但他在国子监的大名（凶名），可远比清贵无比的状源唐汝楫名声大得多。
李哲在当国子监博士（叫兽）这些年中，只干了一件事。
那就是骂街。
他骂过其他博士，骂过学生，骂过国子监祭酒，甚至大雨以骂人战斗力强悍着称的御史们，看到李哲走过来，都会远远绕道而走。
因为这厮太能战斗了，可以以一当十，骂的你怀疑人生，痛不欲生。
眼下，人的命树的影，李哲大名迎风臭十里，唐汝楫就怕了李哲。
但李哲可不会因此放过他。
他平常没人还能骂的被人狗血淋头，如今皇帝在上面看着，说了今日言者无罪，他还不骂出风格，骂出水平，骂出大雨，走向世界？
“唐状源。”李哲一脸笑容：“不知你是哪国人？”
唐汝楫愤怒了：“我当然是大雨人。”
“既然你是大雨人”李哲笑笑：“你为何屁股坐在别国上，胳膊肘往外拐？”
嘉嘉看了一眼可怜的唐汝楫，看着一脸欲求不满、要滔滔不绝展开骂街的李哲，干脆摆了摆手，让李哲不要追打唐汝楫，给他留点面子吧。
即使如此，唐汝楫也被李哲的“卖国贼”骂的昏了过去。
第三场，唐汝楫VS李哲，唐汝楫被骂昏过去，后者不战而胜。
读书人一片的惊骇，看李哲如同看怪物一样，怕怕的样子。
李哲意犹未尽，满心不甘，舔舔嘴道：“这唐汝楫还是个状源？怎么这么不禁骂？我还没开始呢。”
严蒿翻了翻白眼，多亏唐汝楫识相昏过去，不然李哲会让他今后没脸做人的。
状源郎被骂卖国贼，后面还不知有多少难听的等着唐汝楫呢。
嘉嘉叹了口气，看向张老方。
一方三员大将，三个状源，此时昏倒的昏倒，颓废的颓废，相比之下，严蒿一方一众言语土匪，磨刀霍霍、杀气腾腾，还想乘胜追击呢。
张老一脸恨铁不成钢，手扶额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辩论，居然是这样。
他的目光落在了严蒿身上，眼中闪过无尽恶毒之色。
权利路线斗争，最是残酷，比寻常的争权夺利还要严酷万倍。为了权力，政敌还可让你一步，但一旦上升到路线斗争，那必然是你死我活的。
他看了一眼场边。
场边，有数十个读书人，一字不落，笔走龙蛇，飞快书写着，将双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案。
这些文字，除了给皇上事后参详之外，更是严阁老的授意。
他要让这些辩论的内容，上报纸！
没有人，比严蒿更懂得舆论的重要性，确切的说是引导舆论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