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两派相争的话题,三上毫不关心,在他看来,一边是猪,另一边也是猪,每个妄想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其实都是那么回事,嘴上说得好听,背地里,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上台又能怎样呢?无非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游戏罢了,就算下个四年,极上冰突然成了岛辅,他也不觉得奇怪。于是他不再去听那两个新秩序支持者的论调,将注意力放在了窗外的大海上。
船好像微调了方向,他看见了太阳,还看见了晶体峡谷的一角。阳光染醉了冰一样的山体,发出微薰的光,氤氲,温柔,又勾勒出废弃战舰的轮廓,好像徜徉在一段凝固的时光中,引起无尽遐想。
历史书上是这样说的:源先生派出舰队,将来犯之敌统统阻拦于大海;觊觎天照岛的,打着国家名号的海盗们,全都葬身鱼腹;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海战,也是一场极为残酷的战争;舰队指挥官托尔纳帕先生魂消神灭,其手下的大副、水手也死伤殆尽,机器士兵更是被摧毁了无数,只为了保护这片宁静之地的永远祥和。
有一艘侧翻的船,被固定在晶莹的墙体之内,信号塔断裂,驾驶舱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炮管弯曲,发射台成为一座大坑,周边则是它肢体的碎片,好似刚刚被击中的样子,正在四分五裂。
然后是一艘被腰斩的船,钢铁早已变形,貌似还有因为浸泡多时而产生的扭曲铁锈;铁锈就像钟乳石一样覆盖了它的尸体,已经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了。
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报接下来的行程与安排——晚上八点整,‘地质奇观巡礼’将正式开启。届时,旅客们将一边欣赏晶体峡谷的美景,一边品尝开普塞公会为他们准备的美食,再一边听源大的历史系教授讲述当年的往事。与此同时,游轮会匀速驶向合金山脉,并于次日早晨八点,准时抵达那个名为‘遗迹码头’的地方。到时候,游客们可以下船,他们将拥有六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卡曼教授,”这时,中年人问,“明天你要下船吗?”
老年人回答,“能近距离观赏合金山脉的机会可不多,我自然是要下船的。它在平时,可是禁区啊。”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中年人话锋一转,“没想到开普塞这么一个黑心商人,居然能做出如此有意义的事情,呵呵,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特瑞,我们不能用单一的标准去评判某个人,”卡曼说,“因为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比如开普塞先生,他就是那场大战的生还者。他之所以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与他‘英雄’的身份有着很大关系。”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开普塞先生以前是船长吗?”
“不,他是‘冢原号’的工程师,也就是托尔纳帕先生那艘战舰的工程师。开普塞先生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了,据说他在某座小岛上生存了将近三十天,才最终被人发现。然后就是接受源先生的授勋仪式和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的故事了,这些,他们公会官网上都有详细说明。”
“怪不得他会弄出这样有意义的活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
“人嘛,都有光明的一面与阴暗的一面。谁不喜欢名利?谁不希望自己永葆青春?又有谁,在看见漂亮的异性时,不会被吸引,继而想占有?这是人性。所以我们没必要抓着他那些喜欢美女、喜欢金钱的缺点说来说去……呵呵,说得不好听一些,如果有人掌握了与他同等的资源,我相信,这个人或许比他还要过分。”
“这个我认同,尤其是那些没教养的贫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们就敢抢劫伤人了,更别说拥有大把资源财富的时候了。”
“开普塞先生是个‘真性情’的人。他再怎么不堪,也比那个‘伪君子’强多了。开普塞先生想要做什么事,从来都不避讳,也不会用各种借口来为自己辩解。但那个‘伪君子’呢?这些年,他做的恶心事还少吗?”
“这个倒是,咱们的次辅大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假了。明明想当岛辅,但却碍于面子和他爷爷那个所谓的‘禁令’,一直搞擦边球,然后退而求其次,谋了个‘次辅’的头衔。结果他还不满足,继续在各种规则上搞小动作……呵呵,这四年,可真够热闹的,内阁换了两套班子,直到全部换成自己人了,里特劳斯被排挤到边缘了,他大权独揽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才真正停下手。结果现在,他又不满足了,这回连侦探公会都下了手——我听说,康纳德就是被他弄死的,霍拉德能成为新任总监,也是他一手促成的。呵呵,我看他呀,非当个‘皇帝’才肯罢休。就这样的人,真好意思提什么‘民主’,我看他才是最不‘民主’的那个人。”
“不管他想干什么,只要提提里奥大人上台,他的那些阴谋诡计就不会得逞了。机构臃肿、办事效率低下、贪腐现象越来越严重,不都是来自他的手笔?呵呵,民众早就对他不满了,他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是呀,希望提提里奥大人上台之后,能在岛办公厅内部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暴,然后将那些尸素餐位、不干人事的家伙统统干掉。恢复死刑也是重中之重,没死刑,对那些犯罪份子的惩戒力度实在不够,而且还要用贡金白养他们。”
“我最关心的还是‘分隔治理’。”卡曼说,“把暴力犯罪的温床彻底消灭干净,才是正解。这件事迟到了四十多年,希望今年,可以真正实现。”
“呵呵,仅仅为了选票,就敢把整座岛拖入水深火热之中,新派这帮无所不用其极的蠢蛋们,可算要走到头了。”
“也不单单是为了选票。”卡曼冷哼一声道,“也是为了利益。”
“此话怎讲?”
“贫民的工资低嘛,吸引大量廉价劳动力进入他们的工厂工作,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要不然,他们会使劲接纳难民吗?他们可不是什么‘圣母’,而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无良资本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