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纪听到红衣男子这番话，脸色“唰”地一下，煞白起来。
他死死盯住红衣男子，沙哑开口：“被控制的质子只有一个……你……是李落。”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李落转头看向了他，那空洞的眼里，好似能瞧见黑纪。
“原来是个老家伙。”
周围的玉像突然发出轰隆之声，刹那之间，玉像的面容有了表情。
或狰狞、或平静、或愤怒……
但无一例外，十二尊玉像的目光，都投向了黑纪。
下一刻，齐齐爆发，将黑纪抓至玉像环绕的中央，死死禁锢住。
“小黑！”
姜星舟厉喝一声，踏云而起，要出手去打乱这禁锢。
此时无数枯枝生出，将她困住，不让她走近。
黑纪张了张嘴，发现他连声音都被禁锢住了，焦急地摇头，示意姜星舟不要上前。
风中传来李落淡淡的话语，平静且没有起伏。
“龙族，有意思……你若是结成纯正的龙心，倒有一力阻我，何况……你不过也是个跌落境界的废物。”
黑纪怒意涌上面容，目光凌厉地盯着李落，浑身的光闪烁，又淹没。
姜星舟知道，他想挣脱，但看样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自己脚下的枯枝，仿佛有灵性一般，仅仅只是限制住她的行动。
姜星舟深吸一口气，看向李落：“你想做什么？你放我二人进来，有何用意？”
李落笑道：“你身上有天道的痕迹，他也是……不过他很微弱。”
姜星舟望了一眼黑纪，皱眉道：“天道？什么意思？”
黑纪此时停下了挣扎，讶异地盯着李落。
玉像威严站立，给了姜星舟莫大的压力。
她背脊衣裳湿透，心弦紧绷。
李落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姜星舟，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天道……新的天道推翻我父亲，将我等唤为上古遗族，把我困于此处，就是为了牵制我父亲。”
听到这儿，姜星舟不禁大惊道：“天道是个人？”
“是……也不是。天道承载的是天意，与天同寿，与地同眠。”
“那为什么还会有新旧交替？”
“因为人心不古。”
姜星舟第一次听到天道这么详尽的事，她想到黑纪先前所言，上古遗族为天道不容。
她一下子茅塞顿开，莫非这天道，就是所有人口中那“不可说”的存在？
姜星舟沉默良久，说道：“你想摆脱天道的控制？”
“你不想？”
面对李落的反问，姜星舟怔了怔。
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在控制之中，又谈何摆脱？
“普天之下，谁不在控制之中？”
姜星舟微微仰头，凝视着李落。
这片云海霎时寂静起来，黑纪焦急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开口。
姜星舟见李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开口道：“那么……我换个问题，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嗤的一声，李落迈了几步，周身的铁链晃动，让他不能再继续前行。
“如你所见，我已经是这番模样，这都是天道赐予，我不仅要破坏他的局，还要将这局掌握于自己手中。”
姜星舟冷哼一声：“你的局，就在枯骨林了？”
李落哈哈一笑，修长的手指遥遥点了点玉像，说道：“这些都是我死去的部下，我自然要用法子先复活他们，这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
姜星舟突然问道：“姜家要复活的暮，也是你搞的鬼？”
听到这儿，李落面上露出几分不屑：
“那条狗不过是想要存活罢了，胸无大志，怎能与我等相提并论？你若是想摆脱控制，加入我麾下，我定能庇护你。”
被枯枝禁锢的姜星舟，忽然脚底一松，她发觉枯枝消散，显然李落是带有几分诚意的。
但是她心里却警惕极了。
涉及天道之事，她所知甚少，加之李落手段残忍冷血。
这令她清晰地认知到，李落这个囚徒，看上她的……恐怕并不一定如他所说的。
“你复活手下，仅仅在枯骨林设局就够了？”
姜星舟试探问道。
李落笑容不增反减，说道：“看来你对这个很在意，若是生存，我们自然有办法存在，甚至上古遗族不讲究魂魄，依旧可以从虚空复活。”
虚空复活？
这实在是骇人听闻！要知修行者讲究三魂七魄乃人之根本。
如若魂魄不存，如何能找回自身？
那还是本人吗？
姜星舟眸色深邃下来，心里凉了几分。
她可以断定，李落的话里还藏着什么。
“能否将他放了，他是我的奴仆，我们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李落语气平淡，说道：“你得答应我的提议。”
此时黑纪面容挣扎之色更甚，但十二座玉像，死死克制住他，令其无法动弹分毫。
姜星舟自然意识到了不对劲，额头上不觉泌出细细的汗。
“你说的话，还不够诱人，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选择？”
“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
李落盘膝而坐，他幽黑的眼眶，溢不出笑意，话语却满是不容置疑。
姜星舟攥紧拳头，她明白如今说什么，都是空谈。
想要脱困，连黑纪都被限制，显然靠自己眼下的修为，不过是天方夜谭。
时间缓慢流逝，云海翻腾，一切陷入了宁静之中。
“我的时间很长，你可以慢慢想。”
李落的声音轻轻的，落在云端。
姜星舟却不认为这是个善意，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杀她？
如果他想，自己成为血池的一体，根本不成问题。
也就说……或许还有谈的余地。
姜星舟微闭眼眸，深吸一口气道：“不如我们换个方法，我现在没有办法成为你的麾下，但你可以说说……需要我做什么。”
事到如今，她并不想成为一个刽子手，但若不能从李落的口中，探得他的意图，就无法扭转局面。
尤其她亲眼目睹，枯骨林之中，这些苦苦挣扎的修士，竟因为这场斗争，平白地丢了性命。
这令她的心情沉重起来。
李落声音恰好传来：“需要你做什么？不……我不需要，反而我还要给予……给予你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