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依旧笼罩，但姜星舟的脚下，有一条青石的路。
这条路两侧闪着幽幽星光，在黑暗中，飞舞照亮前路。
若非小道两侧，淌着的流水映出一抹鲜红，这般景色，姜星舟忍不住也生出几分松懈。
黑纪蹲在青石路边，凝视着这片血池，沉声道：“血池……”
姜星舟察觉他的不对，说道：“我闻到浓厚的血腥味了，这血池是做什么的？”
黑纪起身，神情凝重道：“我只是听闻过……这涉及到上古煞术——血色百合。”
姜星舟怔了怔，上古煞术？
她是领教过姜行的厉害了，但姜行那时修为低微，自然发挥的力量并不是那般大。
“既然存于归海之中，此人修为定要高于那时的姜行。”
闻言，黑纪望了一眼她身后，说道：“那个冰凝呢？”
“她进不来。”
姜星舟回道。
此时，冰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经不重要了。
她进不来这个地方，那么剑阵很快就会撕碎她。
对于这个结果，姜星舟已无暇顾及。
黑纪沉声道：“如此说来，我猜得没错。这个地方……要筛选人。”
姜星舟微微思索，说道：“我想也是，这个地方……要的是神识强大之人。”
黑纪点了点头，叹息道：“只是外面那些修士，都会沦为肥料，融入血池之中。”
姜星舟皱眉望着血池，那股腐烂恶心的味道，令她心神不宁。
这一层接一层的危机，让人拥有希冀的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一个局。
她不禁从心底生出几分怒意：“这种上古煞术，都要以这般形式吗？”
黑纪苦笑一声，起身缓缓向前走去。
“上古遗族为什么被驱逐，正是因为他们视天下人为蝼蚁。”
姜星舟对黑纪的话，怔了怔，问道：“你往日从不说这些，如今怎会提及此事？”
黑纪长吁一口气：“上古遗族为天道所不容，自然他们布置这些，是要瞒天过海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隔绝一切的空间？甚至是……”
姜星舟迫切想问，关于所有人口中的“不可说”。
然而，突如其来的水声响起。
血池猛烈的翻滚，打乱了她的思绪。
血水冲天而起，携着阵阵惨叫，要将二人卷入池中。
黑纪视若无睹，负手而立，冷哼一声道：“别故作玄虚了，这里是你的地方……但我们不可能成为你的肥料。”
血池霎时化为泡影，但恶心至极的气味却挥之不去。
原来是幻影？
姜星舟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前方。
漆黑的青石路尽头，响起沉闷的哗啦啦声。
黑纪与姜星舟皆是听到这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寻着声音来处。
淡淡的光，仿佛有了指引一般，带着二人朝里行去。
很快，二人停下了脚步，仰望着面前巨大的青铜门。
不等姜星舟多想，这扇门忽然轰隆一声，缓缓开启。
此时，湿冷的空气里，溢出了无尽的杀气。
黑纪即便是龙身，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看来我们……是掉入陷阱了。”
伴随着如刀的风，姜星舟微微叹了一口气，迈步走向了青铜门后。
云海翻滚，却是在二人脚下。
踏着云彩，姜星舟看见了云海之中，开满鲜花。
若是往常，她一定觉得此景妙极。
但眼下，美景背后却藏着浓浓的诡异。
再往前行一阵，姜星舟瞧见了熟悉的玉像。
这里足足有十二尊玉像，环形而立，形态各异。
黑纪面色微变，惊道：“这些玉像……是上古遗神！”
再次听到上古遗神，姜星舟不禁嘴角泛起苦涩。
“实际上我已经毁去一尊玉像了，但这里十二尊，我不知道能否再度毁去。”
听到她的话，黑纪微微抬眼，问道：“你毁去了一尊？不……这儿才是玉像本尊。外面的……你即便毁去再多，也能再生。”
姜星舟撇嘴道：“那我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黑纪说道：“并非如此，像血色百合这种上古煞术，虽以玉像为辅助，但这玉像再生也是有时间的……且会花费血肉之力。”
血肉之力？
这上古煞术，还真是什么都要跟这牵涉上关系。
“这些上古煞术，难道尽要以人命为铺垫？”
姜星舟语气沉重道。
黑纪瞥了她一眼，指着玉像道：“上古遗神，死伤惨重，煞术也只是提供一个法子而已。想要逆天而为，若不以命换命，如何为天道所容？”
姜星舟沉默良久，说道：“那为什么仙族，魔族，只要得道，便可重生？”
忽然，空气之中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你说得没错……不过，给天当狗，自然是能轻易重生。”
听到这声音，黑纪如临大敌，死死盯着玉像深处，那一片黑雾之中。
姜星舟被那诡异的声音吸引，问道：“什么做狗不做狗的？”
风中传来细碎的笑声，带着嘲讽与不屑。
黑纪瞪了姜星舟一眼，冲雾里道：“谁也不比谁好，你这上古遗神都这般田地了，还妄想脱困？”
黑雾逐渐散去，这时姜星舟才清晰可见，那黑雾背后，一黑发红衣男子盘膝而坐。
他神色淡然，容貌如刀刻，五官深邃，但他的眼睛却如黑洞一般，没有眼珠存在。
周身被树干般粗壮的铁链，牢牢锁住。
他抬头望向姜星舟，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站了起来。
然而即便是这样微小的动作，都牵引了铁链。
从他指尖、脚底溢出鲜血。
姜星舟这才发觉，他身上的，根本不是红衣，而是鲜血凝固后的颜色。
随着他的出现，玉像散发出淡淡的光，在这一刻，好似要动起来一般。
姜星舟眨了眨眼，再仔细端详玉像。
这些玉像又像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黑纪拦住要上前的姜星舟，问道：“你不是普通的上古遗神……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他这般费力将你困住？”
红衣男子一脸从容，淡淡道：“你听过质子吗？我不过……是用来牵制的工具罢了。只要我不死，怎样也好。”
质子？
姜星舟怔了怔，这上古遗神，竟然还需要被牵制。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实力强横，否则不会过多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