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其实从跳蚤小店老板的口中听到星空彼端的故乡这么个说法时，徐年心中就已经有些猜测了，毕竟他也有一个在星空彼端的故乡，而这个猜测从黑间白的口中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我们妖族是外来者。”
“按照你们人族记载的历史，是在上古时期就来到了这片天地。”
“然后就被困在了这片天地里面。”
“这是天魔做的好事。”
“在驱逐了天魔之后，也就是上古时期落幕的时候，曾有一个短暂窗口期能够离开，很多人都在那个时候离去了，可是我们妖族是一个族群，不像那些孤身而来的家伙一样说走就可以走，妖神也没打算放弃掉一部分族人，所以我们妖族就留了下来，等待着下一个离开的窗口期。”
“妖神和你们的人皇签订过契约，妖族不出百万大山，人族也不进入百万大山，不过你们的人皇传承都断了，这个契约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阵风拍打着庭院里的树叶，摇晃的树荫落在了徐年的身上，他的神情平静，但内心却不算平静。
虽然早有猜测。
但真正得到证实的这一刻，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尤其是黑大长老这话里牵涉到的隐秘，似乎不局限于妖族。
“很多人都在上古时代落幕的窗口期离去了……这个很多人，请问黑大长老指的是那些人？”
黑间白没有卖关子：“在你们人族的记载中，不是有提到上古时代落幕后，那些仙神们不见踪影了吗？这里的很多人，就是指的那些仙神们。”
徐年问道：“仙神都是外来者？”
“起码最初的仙神都是，但也有极少数的仙神陨落时留下了遗蜕，得其传承者可凭遗蜕成为仙神。”
徐年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时忽然问道：“既然我们所知的仙神其实都是外来者，但我们称之为天魔的其实是？”
“你想的没有错，就如天魔教那些人宣称的一样，其实严格来说，天魔才是天地正神。”
“从正统上来说，现在被歌功颂德的仙神们，确实是窃据了天魔们的位置。”
“不过虽然在这件事上天魔教说的是对的，但这可不代表天魔教就是对的了。”
“天魔是正神，但天魔做的事可一点儿都不正……好吧，看来徐大真人对此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所知，不需要我多解释了。”
黑间白虽然是妖族的大长老，久居在百万大山中，但对天魔教的事情可不是一无所知，他知道自己点破的真相会对不知情的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所以在说破之后，还想要展开来讲讲天魔做过的坏事儿。
但这天魔的事才开了个头，黑间白就注意到了徐年的神情与自己想象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没有世界观崩塌带来的茫然。
徐年点了点头：“的确是有过一些猜测，不过如此直接的接触到答案，这确实是头一次。”
黑间白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天魔的事了，继续说起了妖族的万年伟业。
“上古时代的事情差不多讲完了，总之我们妖族因为族群庞大，妖神不愿意放弃族人，便错过了上古时代结束时的窗口期，而为了在第二次窗口期到来的时候能够举族离开，妖神在沉睡前留下来了万年伟业。”
“之所以是万年，你大概也猜到了，因为这第二次窗口期在万年以后，也就是如今的时期。”
“至于这伟业，其实就是修个东西，这个东西非常庞大非常复杂，而且不仅仅是修复，还要适时调整一些部件，以迎合现在的天地，但如果我们妖族想要顺利回家，这个东西就必须修好。”
尽管黑间白的描述得比较模糊，但是徐年还是想到了这个东西可能是什么。
“宇宙飞船？”
这下轮到黑间白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就按照人族当下的文明发展方向和进度。
这个名词应该是超纲了。
徐年沉默了。
这该怎么回答呢？
难道说我前世就听闻过了？
不过不用徐年回答，黑间白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答案，他看向了酥酥：“小酥酥，你连这都告诉过徐大真人了？”
酥酥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看了看黑间白，再看了看徐年，虽然她自己其实都不太记得万年伟业是什么了，也不记得有透露过什么关于大飞船的秘密，但还是点了点头。
“吱吱，吱吱吱？”
可能是有说过吧，怎么了黑二伯，这是不能说的吗？
黑间白摇摇头：“以徐大真人身处的位置，知悉这些事也是早晚而已，倒也没什么不能说，只是没想到小酥酥你和徐大真人还真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吱吱吱，吱吱吱？”
徐年本来就是酥酥选中的人呀，酥酥不信任他，还选中他做什么呢？
“呵呵，这倒也是。”
黑间白继续说道：“不过这万年伟业，想要达成也不容易，妖神为了推进这项计划，在妖族的血脉之中烙下了修船的本能冲动，确保我们妖族的一代又一代人，能够不忘本心修理飞船，不错过第二次的窗口……”
“咳咳。”
黑间白还没说完，两声咳嗽声忽然响了起来。
只见黑大长老居住的庭院门口站着一道鹤骨霜髯的苍老身影。
是玄止戈。
“黑长老，陛下在找你。”
“啊？玄老，陛下找我什么事？”
“这我哪知道。”
“嗨，陛下找我有事，随便派个人来喊我不就行了，还麻烦玄老你亲自来，这让我多不好意思。”
“我也要去见陛下，顺路便来传个信而已。”
“哦哦，是这样啊？来了来了……小酥酥，徐大真人，我们下次再聊？我得先去见陛下了。”
皇帝召见臣子。
徐年当然不可能阻拦，抱起酥酥和玄止戈打了声招呼，错身离开了黑间白的庭院。
一人一狐走后。
黑间白站起身跟在玄止戈的身后，只是都没走出几步，玄止戈便挥了挥手说道：“行啦黑长老，你难道没有其他事要忙吗？还跟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