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春宵苦短，顾玥就不打扰
可能连雪魄剑自己都想不到，跟着新主第一次的出鞘，竟然是为断红线。
那是为两个人缔结一生契约的一个灵阵。契约一毁，对于两人都是有损的，尤其是滴入心头血之人。
苍枫拦不住，也没有立场阻拦顾玥如此自残的行为，当剑锋第二次落下，剑身映着月光，在两人之间飘散起极淡的红色雾气，此刻长线已断，红色雾气消散在黑暗中，两人指根处的那一圈红迅速褪色的，不复殷红，只剩融于夜的漆黑。
苍枫的心似乎被绳子紧紧缠绕、挤压，传来剧烈的绞痛，少年单膝跪下，撑着地，不住地喘息着，他听到女孩儿在剧烈地咳嗽，还有一声“呕”。
顾玥用她那清亮的嗓音说着：“相思千结阵已破，以后我们再无干洗。”她满怀着少女的恋慕之情，披星戴月从千里之外的汪洋大海来到此处，穿着少年送来的新衣，只为着对方能在第一时间亲眼瞧见自己穿着是什么样子。
她想过很多两人重逢后的场景，互诉衷肠、倾诉相思是她认为必然之事。
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再也不会有提亲，也不会再有白首，那所谓的当世最门当户对的恋人就此别过。
顾玥收了剑，她没去看苍玄夜，苍玄夜也没有对上顾玥灰蒙蒙的眼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此刻只剩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顾玥拭去嘴角那丝殷红，尝试了好几次，才能勉强起身，“春宵苦短，顾玥就不打扰……玄夜公子了。”她翩然转身，踏出了门槛。
那一声“玄夜公子”叫出口，不止顾玥的身形顿了顿，苍枫撑着地的手也握成了拳，直到脚步声响起，他才机械地抬起头，先看到的是地上的那一滩血，“是因为反噬吗？”他刚才没出血，地上的必然是顾玥的。
苍枫痛苦地闭眼，呢喃着“阿玥”，再睁眼，那远去的红色倩影正好被庞大的蛇躯遮挡。好不容易才同他缓和关系的九头蛇此时正对他龇牙咧嘴，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扑来的架势，誓要为主人讨公道。
“相柳！”顾玥没回头，她好不容易才挺直身板离开，她不敢回头，怕舍不得那个第一次心动的少年郎，怕在眼眶里打转的液体再也忍不住淌满双颊。
顾玥一直都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性子啊！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学会了忍耐和控制呢？她的嗓音有一些嘶哑，说话也不大声：“我们回家吧！”她不想再在外面游荡了。回了家，是不是一切就和没发生一样？她没有认识什么苍家少主苍玄夜，也没编下那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相思千结阵？
顾玥入城才不到一个时辰，又匆忙出城，此刻城门已落了钥，值夜的守卫本想阻拦，只是她身后的那条巨蛇速度实在是快，眨眼就顶翻了拦截的卫兵。
“相柳！”顾玥恍然回神，“别杀人！”九头蛇应声，翻墙而出，而她也发动了飘雪，化作飞絮越墙而出。
这不是回水泽的路，深夜的蝉鸣声依旧嘹亮，十净莲花现了身，在女孩儿眼前打着转，许久都得不到半点回应，终是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顾玥双目无神，“我不知道！”她想回家，又不敢回家。父亲让她多接触些男子，再决定终身大事的话仿佛就在昨日说的，她偏就不听，执意只要那一个人，这就成了悲剧。
顾玥说：“顾姬先祖曾祝我不入情劫，是料定苍玄夜的出现吧？”
十净莲花问：“在冰魂雪魄剑认主的那天吗？”
顾玥是告诉过十净莲花在冰魂雪魄剑的小世界里发生的一切的。
顾玥没有回以肯定的答复，只是继续说：“可惜她说的太迟了。”
“玥姑娘……”十净莲花就这么悬空着，“你才多大，总会……”总会遇到良人的……
“十净莲花！”她打断了十净莲花要说的话，“我记得你承认过，两年前我在不归城做的那场梦。来自你的能力。”她越来越觉得那天梦里的经历就是今天的这场背叛。“你老实告诉我，那是什么能力。”
十净莲花躲开顾玥的视线，问：“玥姑娘，你说的是什么梦？”
顾玥走后，榻上的女子开始穿衣，整整齐齐地走出帷幔，只是发髻还有些凌乱，她的胳膊上搭着一件男子的外袍，走至痴望着远方一动不动的苍枫身侧，缓缓蹲下，“玄夜公子，还是将外袍披上吧。”
“玥姑娘已经走远了。”林倩兮继续道，“公子，你既然对玥姑娘有情，又何必如此伤她？”
和苍枫在床榻上纠缠的人，正是他和顾玥一同救下的林倩兮。
那窈窕的身姿比起顾玥的，要更吸引人。
苍枫颤抖着手接过自己的外袍，他的嗓音沙哑，“我在渊岭给你、林贺前辈备下了一间小院，以后你们就是苍家的门客，有苍家的名头在，魔修再胆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们祖孙二人出售”
“倩兮谢公子救命之恩。”林倩兮跪下，规规矩矩，又虔诚得磕了个头。
苍枫依旧跪在地上，伸手摩挲着顾玥留下的那口血，任由指腹被染红，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现在这样，所有人都该满意了吧！”
林倩兮守在一侧，不解他口中的“所有人”都有谁，不解什么身份的人能让玄夜公子甘愿放弃所爱，痛苦至此。
大海在咆哮。
外罩的艳丽大袖不知何时在何处被褪下，里面的对襟窄袖短衫依旧是刺目的红，和大袖一样，都绣满了顾玥最爱的茉莉花图样。
顾玥的语气疲惫，毫无活力可言，又很严厉的问：“十净莲花，你一直支支吾吾着，到底瞒着我什么？”
两侧的苍天大树上有什么在不停地跃动，顾玥不想管，相柳亦不出手，就漫无目的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玥姑娘。”十净莲花咬着唇，似是有些委屈，“你从来没有这么和我说过话，顾姬主人也很少。”
以前顾姬也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都是在情绪极差、是发生极严重的事时。
顾玥不理十净莲花了，任由那小东西怎么说，她都不再言语，不过几刻钟，十净莲花怕小主人出问题，慌了，连忙道：“只要有足够的灵力作支撑，我可以将发生的事情，映射给过去在同一地方的我的拥有者。”
顾玥看向十净莲花，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说，我可以告诉过去的自己远离苍枫，对吗？是这个意思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