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红尘故人
“我有名字，只是她没来得及告诉我……”
共情的最后，是悲痛下的九头蛇没能炼化龙丹。龙丹的力量在它体内膨胀，它只能胡乱使用着，引发了滔天的大水。
今夜，月朗星稀。
玄冬（十月）的晚风已经有些凛冽，渐渐转寒的气温使得他们脚下的寒冰没化去多少。
不知道苍枫是什么时候收回施加在九头蛇身上的神通。
九头蛇已经不再痛苦，每颗脑袋都怔愣地望着顾玥。
“你能让我见见那条龙吗？”顾玥在九头蛇的世界里看到孽龙的尸体还在那个囚了它百年的深坑之中，依旧被铁链牢牢锁着，移动不了一分一毫，“我想有个人它一定很想再见一见。”
“玥姑娘！”十净莲花还在休养灵识，并没有现身，“那条龙说认识我就认识我？万一是瞎编用来骗小孩儿的呢？”
顾玥不理会十净莲花的抗议，也无视九头蛇迷茫转凶狠的目光：“我姓顾，虽然不是它等了一千年的人，可我带来了它一千年前的故人。”又或者算不上是人，“你让他们再见一面可好？”
“嘶~”
顾玥听不懂九头蛇在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把藏在衣领中的那枚玉锁取出来，向最近的一颗蛇头靠了靠：“你认得这个吗？应该是认得的吧？和锁缚着它的那条锁链一样，”
在顾玥看来，对付一只自小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灵兽，适当的示弱比起强硬的手段来得更管用。
九头蛇和那条孽龙朝夕相对，少说也有数年之久。那条铁链上的纹路应该也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中，玉锁的和铁链的一样，它肯定认得出，这就是那个封印灵力的阵法。
她用打着商量的语气，不急不慢的，像是在哄一个护着母亲肉身不被恶人夺走的孩子，“我和你一起下到水里，我的灵力被锁着，没有那个能力和你打，也没有那个能力对那条龙做什么，可以吗？”
苍枫没有历经九头蛇的回忆，不知道顾玥和九头蛇说得这些是什么，也不等九头蛇答复就先出声阻止：“玥姑娘，你的身子才稍有好转，还是不要下水为好。”
开玩笑，这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才重病过一次。要是再病一次，顾家那几个护犊子的可要以为他虐待顾家姑娘了。
“我修的是水灵，这个季节的水温不低，不会有事。”顾玥依旧不着急，“你要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去，可以吗？”最后三个字显然是在征求九头蛇的意见。
她将九头蛇当作和她平等的人，和它打着商量。
这放到广大灵师的面前是要被当作笑话的，哪有人会和不是自己灵伴的兽类协商？也不怕一不留神被当作晚餐？
九头蛇又“嘶啦~嘶啦~”的叫了几声，一个脑袋冲到苍枫面前，恐吓似的喘了几口粗气，吐了吐信子，又急忙撤了回来，一个脑袋在顾玥跟前缓缓低下，显然是在邀请小姑娘爬到它的身上了。
“你怎么这么调皮？”如果顾玥没猜错，刚才九头蛇对苍枫的那一个挑衅，就好比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吓一吓不喜欢的人，像是童心未泯，绝对没有什么恶意，“那我们就自己去，不带它。”
小姑娘胆子挺大，竟然敢就这么去摸方才还想用她果腹的凶兽脑袋，“你等我画个避水阵可以吗？”
即便是修水灵的顾玥，本质上也还只是一个人类，是个人类就不可能在水下自由的呼吸。灵师们为了解决必要时候的水的问题，找了很多解决办法，比如符咒师的潜水符，又比如灵阵师的避水阵。
这个阵法算不上很难，顾玥在学灵阵的第二年就熟练掌握了，如今画起来倒是没浪费太多时间。
她运转着体内那一星半点的灵力，在自己身上绘着，没留下阵纹，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可偏偏在九头蛇带她下水后，所有的水都像是长了眼睛，顾玥所过之处都开了一条道，又在顾玥过去后恢复正常。
九头蛇是真的皮，下水时还不忘一个用力，蛇尾撩起水花，溅得苍少主一身的水珠子。
它淹城镇虽是无意识的行为，但确确实实的整个城镇被淹成了一个湖泊，要游回原本的河道还有一段距离，九头蛇的游水速度很快，差不多用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进了那个被九头蛇强行开成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入口。
九头蛇的身躯庞大，必须要缩小了身躯才能入内，为此它还放慢了速度，等顾玥跟上。
越是接近深坑，他们的世界就越昏暗，没有一点光线照亮眼前，顾玥就只能很模糊的看到一点儿影子。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引得前头的九头蛇停了下来，警惕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生怕有其他什么人跟上来。
顾玥刚想出声安抚，让九头蛇不要紧张，一朵很淡的蓝粉的莲花花苞就在他们中间显形，花苞不大，顾玥的手掌正好能托住。
莲花绽放，正是为了能够好好休养打死都不肯现身的十净莲花，她像是有很重的不满，“哼”了一声，晃了一晃，“喂！小东西，那条把你养大的龙是不是在骗你？我可不记得我主人身边有过其他灵兽。”
这一个个字的，不就是在告诉九头蛇，它自己就是孽龙口中那株顾姬种下的莲花吗？不就是在告诉九头蛇那条龙说了谎吗？
十净莲花所散发的微弱光辉成了水中唯一的光源，顾玥在九头蛇面露凶色之前揭了十净莲花的老底，“你自己就是失忆的，你不记得就代表没有？”
有避水阵在，顾玥在水中如履平地，她所处的地方没有水，于是能够正常说话，不用担心溺毙的问题。
“那是……”因为心虚，十净莲花没有把“自然”两个字说出来，它委屈巴巴的道：“我的记性也没那么差~”
“去看看那条龙吧，说不定和你真的就是旧识呢？”
十净莲花放弃花身，依托到碧波镜身上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它忘记了很多事情，在这些年的相处下，它偶尔会在必要的场景中回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