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结契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你许久没睡得这么好了。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错。”顾玖替顾玥理了理因刚睡醒有些杂乱的发丝，“正好让以尘指点一下功夫。”
因为是指点，所以祝以尘或多或少都会让着点顾泽溪。
指点过后，祝以尘还不忘恨铁不成钢的补上一句：“这都过了一年了，半点长进都没有！”
顾玥被推着回去洗漱了一番，再出来，祸斗猛地蹿出，趴到顾姑娘的脚边，不停地蹭着她的裙摆。
今天顾玥穿了一条白色的百褶裙，被沾得全是黑色细毛。
“祸斗，过来！”祝侯的声音很粗，从楼梯下传了上来。
祸斗听到主人的呼唤，也不犹豫奔下楼去，顾玥跟在后面，走路的速度不算快。
这个点，赶路的人都退房离开了，既不是早膳时间，也还未到用午膳的时候，客栈大堂就只剩几个伙计无精打采地寻些乐子打发时间。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顾玥在两位兄长跟前站定，眨巴着一对杏仁眼，笑嘻嘻着。
“晚些吧！”顾玖拉过顾玥，在一个靠窗又不那么扎眼的位子坐下，“你还未过早，再有半个时辰也该吃午膳了，我们晚些出发。”
等待的时间里，顾姑娘终究是没逃过两位兄长的轮流训话，直到顾玥一再保证：今后不会在他人过招时贸然闯入这才作罢。
用膳的时候，祝侯才提起今晨收到炎城的来信，说是那边的阵法损坏的速度超乎预计，他们不能再像先前那样慢悠悠的行进。
也就是说，直到抵达炎城为止，顾姑娘都不能再睡懒觉了，甚至有可能要为着赶路露宿荒野。
当然，她作为此行唯一的姑娘，肯定是睡在马车里。
就是因着这个消息，祝侯和顾玖才一致决定不叫醒顾玥，让她最后好好休息一个早晨。
他们没点什么过于复杂的菜式，断断续续又来了几桌食客，冷清的大堂热闹不少，伙计们不再悠闲，不断来回奔跑着。
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夹着菜，她已经有七八分饱，纯粹就是在等两位兄长吃饱喝足。
客栈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八方来客，五湖四海的客人汇聚于此，谈天说地。顾玥不参与讨论，也能听到很多奇闻异事。就比如：某条河于某个城镇的流域，在一夜之间有成千上万的游鱼、水蛇翻了肚皮，漂浮在河面上。
顾玥皱眉听完，正要起身去询问是哪个城镇发生了这种事，偏就被顾玖拦下：“镇守当地的灵师家族会处理的。”
每一个城镇或者每一个小地域都会有一个灵师家族守护，为当地解决一切由灵兽、灵师带来的麻烦。
那些家族的实力或强或弱，多会依附于附近更强大的家族生存，自成一派。
“他们没有求助到顾家，就不要轻易插手。”这是祝侯在这几年的游历里总结出来的。
这是一潭深水，顾玥初初步入外界，尚且迷茫，作为兄长，理应适时指导。
在往后的路程里，她又一次听到了这类似的消息，也得知了是在一个名为清霖县的小地方。
当然，这都是后话。
明眼人都看出来顾玥不开心了，一路上都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小姑娘一个下午没有拉开车帘子，阳光透过木帘斑驳的打在书卷上，密闭的环境里并不昏暗。
顾玖抛弃高头大马俯身入车时，正看到小姑娘半靠在软垫上，纤纤玉指正在书页上比划着。
他在顾玥面前坐了好一会，都没有得到理睬，也就顾不上她是否真的在认真学习：“你在发什么脾气？”
“我没有！”顾玥连忙低下因为答话而习惯性抬起的头，又很小声又很肯定的说着：“我没有发脾气。”
最后的强调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发脾气也半天不理人？”怎么说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这个妹妹什么脾气他最是清楚，“你看看祸斗都怕惹你生气不闹腾了。”
顾家唯一的千金，是在千娇百宠下长大的，这丫头任性、也有些娇气，却没有其他家千金的跋扈、霸道。发脾气也从不大吵大闹，多是如同今日一般就安安静静的憋着。
俗称冷战。
祸斗趴在顾姑娘的边上，漆黑的毛绒尾巴无精打采地摊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狗子五官杂在长毛里，看不清楚。
十足的蔫了吧唧的模样。
可怜兮兮的。
顾玥手中的书没有合上，放置在盘着的腿上，她还是低着头，声音依旧不大，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只是有点不开心。”
顾玖屈膝，手肘搭在膝盖上，径自往嘴里塞了一块桌案上的蜜饯：“以尘也不记得清霖县是由哪个家族负责的。不过你放心，他们处理不了也会向其他家族求助的。”
在顾玥再次开口前，他又一次接话道：“炎城人少没错，却是实实在在的需要你，清霖县离我们十万八千里远，根本没时间绕道前往。”
他说得认真，顾玥只能点头应是，可还是要挣扎一番：“那我们在去拜访宋大师前，可以去一趟吗？”
清霖县的事太过蹊跷，她始终疑心造成这场霍乱的源头是强大的灵兽或魔修，不是普通的灵师家族所能处理的。
顾玖没有拒绝，亦没有答应。
水泽作为一个宜居地域，算不得四季如春，却有顾家救济良民，从没有过冷死人或热死人的极端情况。
他们还没入炎城境内呢，马儿已经受不住这热量，打着蹄铁也受不住地表的高温，任凭车夫驱使都不愿意再踏前一步。
无奈之下，祝侯只能够掀开车厢车帘，探入脑袋：“玥玥，下车了，接下来的路我们只能步行，没问题吧？”
女孩儿撇了撇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我才没那么娇气。”
率先下车的是祸斗，还没收到命令呢，就已经冲下马车。
“这是离家太久，想家了？”
只要顾玥在，祸斗就极少离开她的身边，一是得了主人的命令要随行保护，二是在女孩儿身边那种软软、凉凉的感觉，令它很舒服。
这种迫不及待离去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顾玖吩咐着马车夫找个附近的城镇落脚、等待。这马儿是顾家专门饲，用以供顾小姑娘出行时代步用，不是什么灵兽，就是一匹再普通不过的马儿。
倒不是顾家不想替顾玥饲一头灵兽代步，只是灵兽的智商过高，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大都好自由，不愿受制于人。
当然也有例外，有些灵兽也会选择跟着灵师一起修行，它们与灵师缔结契约，被称之为灵伴。
一只灵兽一生只能有一名主人，同理的，一名灵师一生也只能与一只灵兽结契。
不论是灵兽还是灵师，一旦结契无法解除，那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不可随意选定。
故而，哪怕是有诸多强大灵师做门客的顾家，也决计不会随意为顾玥捉一只灵兽回来。
“你先回水泽吧。”顾玥说，“炎城的事处理好，三哥你陪我四处走走好不好？不坐马车了，就好好看看四处的风景。”
“好！”顾玖应下，也吩咐了下去：“那你先回水泽同父亲复命。”
车夫应下两位主子的命令，独自驾着一辆空车离去。
祝侯带着他们找到祸斗时，那头总窝在顾玥、祝侯边上的狗子撒了欢地乱奔乱刨着，还时不时地喷出一口火球，砸在荒土上。
因祸斗燃起的烈火蔓延，祝侯没有掐诀，只抬手下按，火焰折服、弯腰、减弱、最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