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深市,毗邻珠江的一处顶级江景大平层内。
近三百平的空间视野开阔,落地窗外便是璀璨的珠江夜景与城市天际线。
这处房产并非临时租用,而是史理事几年前来广深考察时,随手购置下的几处产业之一。
精装修完成后便一直闲置,直到几天前,才有专业的团队提前上门进行了全面的通风与细致打扫。
此刻,房间内一尘不染,连床褥被套都是全新换上的顶级埃及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息。
史理事端坐在客厅中央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清茶。
在他对面,坐着两位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两位堂兄弟,史怀信与史怀礼。
大哥,听说今天你见了那个吕名?测试了吗?史怀信迫不及待地开口,脸上堆着笑:孩子们...没给咱们史家丢人吧?
史怀礼也紧紧盯着史理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沙发扶手。
史理事缓缓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小斌跟小芸两个孩子都是b级天赋,都匹配到了合适的异术。
成了?!史怀信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之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大哥,咱们史家这一代终于出人才了!
史怀礼也难掩激动:是啊大哥,这可是双喜临门!小斌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小芸更是机灵,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两人的喜悦溢于言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子女光宗耀祖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史怀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故作关切地压低声音:大哥...那欣航那孩子...他的测试结果......
史理事面无表情:c级,但没有匹配到任何异术。
啊这......史怀信立即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欣航那孩子...唉......
史怀礼连忙打圆场,语气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大哥您也别太难过。要我说啊,欣航那孩子虽然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但他毕竟是咱们史家的嫡系血脉。
以后在家族里,怎么也能安排个重要位置,帮着打理打理世俗产业,总不会亏待了他的。
怀礼说得对。史怀信立即接话,语重心长地说:大哥,要我说啊,这未必不是好事。欣航那孩子性子跳脱,真要让他去修炼异术,说不定反而会惹出什么麻烦。现在这样正好,让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享享清福。
史怀礼点头附和:是啊,这修炼之路凶险万分,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谁不希望孩子们平平安安的?欣航这样反而省心了。以后家族的重担,就交给小斌、小芸他们这些有天赋的孩子去承担吧。
两人一唱一和,表面上是在安慰,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史欣航已经出局,迫不及待地要为自己子女争取更多的家族资源。
史理事始终沉默地听着,手中的茶杯稳如磐石。直到两人说完,他才缓缓抬眼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二位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他轻轻转动手中的茶杯,欣航毕竟是我的独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总得再为他...多想想办法。
史怀信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大哥,您这话我就不太认同了。
家族资源有限,既然欣航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何必再在他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和资源?咱们应该把精力都放在有希望的孩子身上才对。
史怀礼也帮腔道:是啊大哥,怀信说得在理。再投入资源,恐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按你们二位的意思是,我的儿子就该被放弃了?史理事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不是放弃,是要认清现实!史怀信提高了音量:大哥,您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就耽误了整个家族的未来!小斌和小芸才是我们史家的希望!
......
就在双方争执渐起的时候——
一声巨响,套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只见史欣航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领带歪斜,脸色潮红。
他环视了一圈客厅里的三人,嗤笑一声:哟,这么热闹?在商量怎么瓜分我们家的家产呢?
史理事脸色一沉:放肆!没看到我正在和你两位叔叔谈正事吗?一点规矩都不懂!
史欣航摇摇晃晃地走到酒柜前,自顾自地倒了杯威士忌,斜眼看着史怀信和史怀礼:规矩?跟两个迫不及待要抢班夺权的人讲规矩?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冷笑道:二叔三叔,你们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不就是觉得我这个废物挡了你们家孩子的路吗?告诉你们,只要我爹还是家主,只要我还姓史,这史家就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史怀信气得脸色发青: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这是在为家族着想!
史怀礼也冷哼一声:大哥,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就这副德行,还想继承史家?
够了!史理事猛地站起身:都给我闭嘴!怀信,怀礼,今天先到这里,你们回去吧。
史怀信和史怀礼对视一眼,知道今天谈不下去了。两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临走前,史怀信还回头丢下一句:大哥,希望您能以家族大局为重!
......
......
待史怀信和史怀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电梯口,厚重的房门自动闭合。
史理事脸上的表情如同川剧变脸般,瞬间从刚才的沉稳家主,切换成一种深沉的阴鸷与凌厉。
他几步走到史欣航面前,不等儿子反应过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甩在史欣航脸上,力道之大,让史欣航踉跄着撞在了身后的酒柜上,玻璃杯一阵叮当乱响。
“不成器的东西!”史理事的声音冰冷刺骨,与今日在吕名面前的温和判若两人:“刚到广深就敢给我惹是生非!出去喝酒鬼混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添这么大的麻烦!”
史欣航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不服与怨怼,他梗着脖子狡辩:“我…我惹什么事了?不就是喝了点酒……”
“闭嘴!”史理事厉声打断他,猛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操作几下,将屏幕狠狠怼到史欣航眼前。
屏幕上,正播放一段清晰度极高的监控视频——夜色中,一辆明显经过改装的摩托车如同脱缰野马,闯过红灯,将一个正常过马路的行人直接撞飞出去,场面触目惊心。
“看清楚了吗?!”史理事的声音如同寒冰:“如果不是姜枫安排的人一直跟着你,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按了下去,花钱摆平了苦主,删除了所有记录,你现在已经在广深市的局子里了!还能在这里跟我耍酒疯?!”
他收回手机,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史欣航:“我告诉你,这里是广深,不是在上京可以由着你胡来!”
“尤其是现在,吕名那帮人就在眼皮子底下!那个什么狗屁外包小队,权限大得邪门,连我都得小心应付!你给我收敛一点!老子现在够烦的了!”
史欣航被父亲眼中从未有过的暴怒与狠厉震慑,但长期被娇惯的叛逆让他口不择言地顶撞:“烦?你不就是烦你儿子是个测不出异术的废物,给你丢人现眼了吗?!觉得我碍事了是吧?行啊!那你杀了我啊!正好让我早点下去找我妈!”
听到“我妈”两个字,史理事浑身一震,高举的手臂僵在半空,那滔天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
他看着儿子那张与亡妻有着五六分相似、却写满桀骜与痛苦的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深深的疲惫。
妻子早逝,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正是因为这份愧疚,他才对这个独子百般娇惯,却没想到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看着儿子那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史理事眼中的厉色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走到史欣航面前。
“欣航,看着我。”
史欣航倔强地别过头。
史理事伸手,用力将他的脸扳正,目光如炬:“听着,今天那台机器显示‘null’,不代表你就彻底没了希望!那个墨缺,虽然没给我明确的答复,但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史欣航下意识地追问:“什么……什么答案?还有什么机会?”
史理事松开手,转身望向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
......
【墨先生,方才你说……在现有的异术数据库里,没有找到任何与犬子匹配的异术。】
【但是……如果……】
【如果是,十大仙术呢?】
......
“十大仙术……”史欣航愣住了。
史理事不屑道:“那些存在于传说序列最顶端,凌驾于所有异术之上的至高之力……它们超然物外,其传承与择主方式,根本就不是那台破机器能够理解和检测的!”
他猛地回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史欣航:“这才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我们必须抓住的机会!只要能得到其中之一……不,哪怕只是得到一丝线索!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届时,史家谁还敢小觑于你?!”
“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得到了其中一个的线索了吗......”
......
下一刻,
史理事脸色骤然一变,忽然所有话语戛然而止,猛地看向一侧。
只见客厅靠近阳台的阴影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衣料看似朴素,却在灯光下流淌着如水般的光泽,宽袍大袖,颇有古风。
他身形挺拔,如松如柏,面容温润,下颌留着三缕清须,头上并未戴冠,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发。
那儒雅文士并未看史欣航,温润平和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史理事身上,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史理事眼睛微微眯起。
“儒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