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有谁呢？好像不难猜。”
秦操的声音意味深长，眼底的冷意仿佛看穿一切。
许雷眼中闪过慌乱之色，显然知道马超背后之人。
这丝慌乱被秦操捕捉到。
“正如你所说，是我在背后捣鬼，搅得汉中不宁。
今日你刺杀我，我不怪你，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将发兵攻入汉中，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相信我，我做得到。”
秦操手指轻扣酒案，平静的言语中充斥着自信。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没有人怀疑秦操能否做到。
因为他是秦操。
一个火烧新野，长坂坡七进七出，南昌一场火葬送曹操百万大军，手上沾满鲜血的狠人。
空气仿佛凝固，紧张肃杀的气息迅速蔓延，沉闷的叩击声一声接一声，扣在众人心头。
许雷瞳孔剧烈晃动，声泪俱下嘶吼：“汉宁百姓与你无冤无仇，你这个畜生！刽子手！”
秦操盯着许雷眼睛，一字一句道：“他们皆因你而死。”
嘶吼声随之消失。
“呕——”
许雷呕出一口血，而后血液如同决堤，不断从口中涌出。
仅片刻功夫，身下聚成血泊。
杀人还要诛心？
在场所有人再一次见证了秦操的可怕。
张仲景见状一针扎下去。
效果立竿见影，血立马止住。
“我……我说……”
许雷没了之前的硬气，满脸衰败之色，招出背后之人，“是鲜卑人，将军与鲜卑人合作了。”
秦操心中一怔。
这就不奇怪了。
汉末三国虽然战乱，但打外族比一个狠，孙权打山越，刘备打南蛮，曹操把北方异族摁在地上锤。
并不是说外族不强。
而是汉人太强。
这个时间点，与西凉有接触的外族包括羌族、鲜卑、南匈奴，马腾和马超同样能压制他们。
若马超不和他们敌对，转而合作，确实实力大增。
“就这些吗？”秦操追问。
“一个月前，将军与鲜卑合作打败吴懿占据汉中，派我……”
许雷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不到疼痛，而且眼皮好重。
“我好累。”
“不，你不累。”
秦操一个眼神过去。
噗嗤又是一针。
“少将军派我去联系老将军，请他尽快离开许都。
我无意间听到贾文要来新野，少将军便命我除掉你，于是我杀了原本的细作，潜伏……”
许雷断断续续讲述经历，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混沌。
“可惜没能杀掉你，不能为爹报仇……我好像看到我爹了。”
“不，那不是你爹。”
一针下去，爹没了。
“我知道的东西就这些，给我一个痛快吧。”许雷浑浊的眼睛望着秦操的方向，瞳孔没有焦距。
临死之际，许雷反倒平静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秦操手指一顿，叩击声戛然而止，“鲜卑为何与马超合作？”
许雷恳求道：“如果我说了，能否放过汉宁百姓？”
“可以。”秦操承诺。
之前只是吓吓许雷而已，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恶人。
许雷如释重负，说道：“少将军与韩遂准备起兵反曹，事成之后，帮助鲜卑首领统一草原。”
“混蛋！”
关平义愤填膺大骂，“马超竟与外族合作对付汉人。”
这一声骂是大部分人心声。
汉人的骄傲刻在骨子里，和外族合作对付自己人？
耻辱！
秦操暂时没有理会关平，目光停在许雷身上。
“爹……二雷、小雷……你们来接我了。”许雷的呼吸越来越弱，意识混乱开始胡言乱语。
看到这一幕，秦操心情复杂。
许雷来刺杀他，他一点也不生气，相反有点高兴，要是死了呢？可惜没死成，剧毒对他没用。
其实许雷准备得很充分，换一个人来估计早死了。
这是个人才。
可惜要死了，张仲景也救不了。
“秦……秦子御……”
许雷睁开浑浊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发白干裂的嘴唇蠕动：
“我……相信你的话……你会放过汉宁百姓……会放过我的家人……那你能不能……能不能……”
声音细若游丝，几乎听不到。
秦操起身走到许雷面前蹲下，摆摆手示意关平放手。
关平松开手站到一边。
“这些日子，我待在新野，感觉这里不一样……看到了以前的汉宁百姓……他们很幸福……
我想……你能不能……让汉宁也变得像新野一样。“
微弱的声线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有些疑惑，他们不觉得许雷是什么义士，心里怀着家国大义。
“因为汉宁有我娘、我弟。”
许雷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摸光影中愈发模糊的身影。
秦操语气平和，“我答应了。”
“谢～谢。”
说完最后两个字，许雷即将触碰到秦操的手垂下。
只是呼吸仍未断绝。
“唉～”
张仲景一声长叹，从针囊里取出一根银针，刺入许雷脑袋。
许雷呼吸瞬间停止。
之前几针续命，这一针送命。
扎完这一针，张仲景抽走银针放回针囊，背着药箱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至彻底消失，三楼陷入沉寂。
宾客们小声交流，不敢高声语，唯恐惊扰到秦操。
“西山厚葬。”秦操帮许雷合上眼睛，扶剑起身回到座位。
尸体和血很快清理干净。
气氛压抑沉闷。
许雷无疑是个小人物。
千百年后，时过境迁，被历史的黄沙掩埋，不为人所知。
这样的小人物有很多很多。
但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闪光点，许雷至死还在担心家人。
秦操目光扫过一众宾客。
宾客们或心虚、或惊慌，一一低头俯视不敢与之对视。
目光在贾文身上一顿。
贾文打了个哆嗦，全身汗毛炸起。
随即大喊：“我不是奸细，我是丞相的使者！”
马良阴着脸说道：“使者有时候也能是奸细。”
“有道理。”关平丹凤眼微眯。
看到许雷死的过程，两个年轻人心里有点堵，需要发泄。
“我真是使者，我有证据。”
在马良和关平逼视下，贾文撕开外袍，抽出一张帛书。
秦操吩咐关平，“拿过来。”
“是。”
关平上前接过帛书。
楼下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其中夹杂铠甲碰撞声。
南镇抚司人马终于赶到。
青云楼全面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