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样的时间持续得并不长,无常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陈秀秀也像没事人一样,俩人继续若无其事地商量起了如何营救蔡曼丽的事情。
得说俩人心理素质都不是一般的好。
但是也没商量多久,毕竟现在他们手里掌握地情况并不十分多。
仅凭阿什库他们送来的那些模棱两可的消息,着实难以做到事事都提前计划周翔。
大多还得靠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因势利导,见机行事。
故此,没多大会儿,拟定完随行人员名单以后,无常就假作轻松地离开了陈秀秀的屋里。
及至他走出去多老远以后,无常这才又重新站定,转头眸光复杂地回看陈秀秀所处的方向,久久凝视着舍不得收回目光。
直至远处似有人来,无常喉头滚动了一下。方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保重!”
说完再不迟疑,转身决绝而去。
其实按照无常平日里对自身情绪的稳妥把控,不应该出现如今日这般诸多不合时宜之举。
而刚才他之所以会如此失态,纯粹是因为无常这人当初能被仙姑从众多孩童之中,挑选出来重点培养,实在是因为他打小就有一种不可言说之能力。
那就是他对于他自己,甚或是跟他本人有着极密切关联之人,能提前预知到对方短时间之内的吉凶祸福。
只是这种能力在普罗大众眼里看来,颇为玄幻怪异,匪夷所思,有诸多不科学不贴合常理之处。
却又因为甚少有预测失手之时,故而除去仙姑知道以外,其他人等一概没让他们知道。
而今次陈秀秀归来以后,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意外触发了无常的这种说是超能力也好,说是第六感也罢。
反正无常就是隐隐约约地感应到,无论此次行动他有否参加,均会在这次之后,因种种不可逆之事而命丧黄泉。
说白了,就是他自己活不长,马上就要死了。
这预感来得毫无征兆却又笃定无比。
绝望地让人压抑至不能呼吸。
无常这一生都过得甚苦。
从他记事起,就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大概也就是在陈秀秀身旁的这些日子里,虽然处境依然不容乐观,但却也让他体验到喜欢一个人,是何等的忐忑欢愉。
哪怕无常明知道他的这种喜欢,因着陈秀秀早已罗敷有夫的原因,而只能把这种喜欢,深深隐藏在幽微阴暗的角落里不能见得丝毫光亮。
且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空欢喜,也早就注定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甚至于日常面对陈秀秀的时候,这种爱意更且不能表露出来分毫。
这种喜欢,更是苦远远多过于甜。
自然,他也从未曾奢求过能得到陈秀秀的半点回应。
但对无常来讲,已经是他贫乏人生里唯一的光亮,更是他在这尘世间甚为重要且为数不多的眷恋之一。
甚至于哪怕身处这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困苦,只要想起世界上还有陈秀秀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就能义无反顾咬紧牙关地坚持下去。
可他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死去。
大概这次分离,就是在这人世间与陈秀秀的永别。
他忍不住想冒昧地,再多看陈秀秀几眼,把她深深地镌刻到他的心上,至少让他死前的那一刻,还能回忆起陈秀秀的模样。
陈秀秀此时却并不知道无常是怀着怎样绝望地心情,离开的宿营地。
且说她把王老虎、四荒子和无常这两路人马送走以后,自己也点齐一队人马,向奉城方向进发。
此行她的目的地是一个叫王家洼子的地方。
据可靠消息回报,王家洼子附近小鬼子的飞机场仓库里,正有一大批战略物资。
除了武器弹药以外,什么弹药盒、雨披、步兵铲、手斧、护目镜、帐篷等等,那是应有尽有。
更还有罐头、熏肉、饼干、药品等等。
这些都是现如今陈秀秀她们需要的东西。
反正营救蔡曼丽的日期不定,本着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想法,何不趁此机会,突袭小鬼子的飞机场,能抢一拨是一拨呢。
正好他们跟阿什库等人约定的地点,就在王家洼子附近。
不过陈秀秀她们距离王家洼子正经不近乎,一行人骑着马,整跑了三天才到地方。
到了的时候正好是个晚上,天空没有月亮,乌漆嘛黑的。
两帮人马一汇合,稍微商量了一下,赶早不如赶晚,碰面的时间正好,还等什么呀,那就打吧。
要说这王家洼子,以前可正经是个大村子。
至少得有个三五百户人家。
就因为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被小鬼子认定为适合修建飞机场,这帮子杀千刀的畜生们,就把这村子里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起,给残忍地杀害了。
转眼间好好一个村子,血流成河,犹如炼狱一般。
可以说这飞机场底下,全是王家洼子老百姓的冤魂。
且说飞机场里有个胆子特别小的小鬼子叫铃木建三郎,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听别人讲过飞机场的来历,说这飞机场地下,埋着无数被他们杀害的中国老百姓。
一到天黑,这货就害怕闹鬼。
没人陪着他,连撒尿都不敢出屋门。
也是赶巧了,就陈秀秀她们准备攻打这里的这天晚上,正好轮到铃木建三郎站岗放哨。
本来是他跟另外一个小鬼子一起值班,结果呢,那个小鬼子也不知道晚上吃了些啥东西,开始闹肚子。
肚子那是叽里咕噜一阵乱响,还搅着劲儿地疼,并且还一个劲儿地噗嗤噗嗤放臭屁,
哎呦,这明显的是要窜稀呀。
也实在是憋不住了,小鬼子就跟铃木建三郎打了个招呼,捂着屁股,一路噗嗤噗嗤放着臭屁,跑去拉屎去了。
这小鬼子一走,乍一开始还没啥。
铃木建三郎虽然也有点胆儿突的,但还能撑得住。
可谁想到没过多大会儿,就听见从那黑暗中,传来一阵阵女人地哭声。
这哭声尖尖细细袅袅糯糯似断非断的,听得人耳朵根子发麻,小心脏噗通噗通一个劲儿地乱蹦。
咋就那么让人感觉到瘆得慌呢。
偏铃木建三郎这货,虽然平日里作恶多端,称得上是个杀人狂魔,但他打小就怕鬼。
吓得他呦,差点没尿了裤子。
端着手里的枪,颤颤巍巍地喊:
“谁?出来!不出来我要开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