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相府的路上,司马懿看了看刘章犹豫了再三,终于开口问道。
“那个是仪……可用?”
刘章闻言摇了摇头,道。
“心中还算是有一份公义在,但究竟可不可用,还要看身后之人如何判断,就像那鲁子敬,不也在辽东的发展上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
“鲁肃啊,倒是可惜了,若是活着倒是一个绝佳的辅政之人……”
提到鲁肃,二人瞬间沉默了下来,正如司马懿所言,鲁肃的确是个极佳的辅政之人,只是……
与曹操早年的谋主戏志才一般,太过拼命了。
而这样的人除了戏志才之外还有个刘巴,都是早早把自己给累死的典范。
“行了,故去之人不提也罢,说说咱们那位孙太后的宴会吧,除了老夫之外都请了些什么人?”
不知过了多久,刘章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
司马懿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道。
“你适才在殿内真的睡着了?这都没听到么。”
“没有,只是不自觉的想了些事情,有些出神罢了,而且……”
刘章沉吟了片刻随后道。
“朝会一直都是这么乱糟糟的大半天都议不到正题上去么?”
“多年的积弊了,或许是受你影响的关系,先帝并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故而在世之时还好些,不过近些年咱们那位孙太后比较在意陛下的威仪,故而那些个儒生又有了死灰复燃之势……”
“原来如此。”
刘章点了点头,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看来这世间,就像是不受布施的和尚才是好和尚一样,不入朝堂的儒生方为好儒生啊。”
司马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摇头笑骂道。
“和尚不受布施为何要做和尚?那儒生不入朝堂又为何要甘于寂寞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
刘章颔首,道。
“是啊,世间之人千千万,善也好,恶也罢,最是禁不起推敲,毕竟看到最后皆逃不出名利二字也……”
“嘿嘿,正如念祖所言那般,世间之事皆有其两面性,这贪图名利的欲望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人欲青史留名,终其一生克己奉公,虽是具足个人之欲,然其行却皆为利众生之举;而有些人同样是贪图名利,却终是活成了利欲熏心的模样,于朝堂之上结党营私,于乡野之间欺压良善……”
刘章闻言抬头看了看司马懿,道。
“怎地最近还开始看起老夫的书了,之前你不一直都是不屑一顾的么?”
司马懿闻言颇为不屑的瞟了刘章一眼道。
“太极之道何时成了你刘章所作?你最多也就勉强算是为先贤的经典做了个注释罢了,而且还是那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拙作,有时候老夫真的很好奇,你所着的那些书之中,有些行文严谨且发人深省,而另一些则结构扭曲而让人不得要领,若非其中很多东西别无二家,老夫都以为你是抄袭他人之作而得……”
刘章闻言撇了撇嘴,没敢搭茬,这其中的“有一些”可不就是他抄来的么,至于之前为何司马懿不曾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那不是刘章身边还有蔡琰这样的贤内助么?
至少在行文与校对方面,刘章以前可都是完全不需要操心的嘞……
故而,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往往都有一个甚至好多个女人在支撑着他不断前进……
(所以屏幕前的兄弟们,听挽歌一句劝告,在这个捞男捞女肆意横行的年代,找对象一定得擦亮了眼睛,外表啥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讲得俗气一点就是:无论是看习惯了还是关了灯,基本上都没多大区别;而对于下一代而言,你也不清楚对方的脸蛋究竟是天然的还是动过刀的不是?)
当然了,可惜的是蔡琰终究还是走在了刘章的身前,这也导致了刘章近些年所写的东西有那么亿点点质量上的下降……
不过还好,在外人看来,那也不过是刘章年岁大了,思维上有些混乱导致的。
“说起来,你身后之事都安排妥当了没有?”
刘章想了想之后开口转移了话题。
“身后之事啊,老夫却是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倒是你刘念祖,家里家外的,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之举吧?”
司马懿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刘章的意思,无非是此次过后司马家的后辈该何去何从。
此役若胜,则司马一门必然在朝堂上据有一席之地;可若是败了,难免是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不过司马懿却并不在意,反而将问题丢回到了刘章自己的身上,毕竟若是孙氏获胜欲要清算,那么许昌的刘家才是目标最明显的那一个,至于司马家?
司马懿表示呵呵。
他家里的聪明人可不在少数,且不说司马师等子嗣如何,但就他弟弟司马孚就绝不会是个坐以待毙之人,真到了必要的时候,卖了刘章一家倒向孙氏也不是做不出来……
“污点证人”么,虽然与后世的叫法不同,但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区别。
“我家?”
刘章抬头看了司马懿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
“面对一个庞然大物换成任何一个稍通政治之人,会选择正面对抗么?正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就算是咱们这次败了,对于我刘家只能徐徐图之,说不得到时候还要给老夫办场国丧以期可以安抚那些后辈呢……”
“啧……”
司马懿只觉得牙根一阵发痒,是啊,刘家根系遍布地方军区,正面死磕?那与准备挑起一场大战有多大区别?
而如今坐在大位上的那个年轻人又不叫刘秀,真要拿许昌刘氏问罪,莫说有可能迎来三路大军进京了,便是一路靠着孙氏留下来的那点儿底子都未必能够扛得住。
那么问题来了,一旦他司马懿陪着刘章这么疯过之后还没能成功,倒霉的是谁?
“老夫是不是又被你给算计了?”
司马懿抬头看了看刘章,满脸苦笑的开口问道。
然而刘章却是摇头晃脑的开口道。
“人生最难得不过‘糊涂’二字,事事都想清楚,人会很累,非常累,所以啊,仲达,这么多年了,还不明白上了刘某的车,也只能陪着老夫一直走到最后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