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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辉在指尖悄然跳跃,银色的光环围绕着一张张专注的面孔闪烁生辉。年轻的法师们正聚精会神地练习咒语,空气中似乎在沸腾,能量如涌动的潮水,几乎让魔法之风变得可见。幻象在空中浮现、旋转、消散,金色的防护云气环绕在他们的长袍周围,发出低低的嗡鸣。

这里是至高之厅,高耸的大厅四壁雪白,墙面上开凿着一排排精致的壁龛,龛中供奉着各种法师雕像:有的盘坐沉思,眉目如止水;有的则施展华丽魔法,袖袍飞扬,如欲破空而去。

一切皆依不同时代雕刻师的审美而异,但无一不庄严肃穆、肃穆中带着某种慈悲。他们以一种超脱时间的眼神俯瞰着后世,给予注视,也寄予期待。

那种威严与希冀的交织也映照在赛里奥尔王子与导师门瑞尔的脸上。

“你说得太快了。”赛里奥尔转头说道,他的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对象是伊利希尔——在场所有学徒中最年轻的一位,尚不过一百岁。

“在开口之前,先让咒语在脑海中成型。”他补充道。

伊利希尔点了点头,眉头深锁,她重新开始吟诵,却在咒语的前几句便结巴了,语音杂乱,韵律紊乱。

“你没有集中精神。”赛里奥尔说道,他的语调没有一丝责备,反而带着安抚。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伊利希尔的肩头,像父亲一样安慰,“先结束你们手中的咒语,然后听我说。”

他的声音不高,却充满穿透力,在穹顶大厅中回响开来。

学徒们逐一停止了手中编织的法术,幻象逐渐模糊、消散,虚影仿佛被风吹散的烟雾。魔焰在空中摇曳几下后熄灭,化作几点残光归于沉寂。他们缓缓抬头,目光聚焦在导师身上,每一个都神情专注,目中闪烁着求知的渴望。

其中最炽热的目光,毫无疑问,来自阿梅迪尔——赛里奥尔的长孙。他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如锋锐的短刃,仿佛想要从祖父身上剥离出知识的核心,连一丝呼吸都不放过。

“伊利希尔。”赛里奥尔唤学徒上前,“为我施展一次阿克夏之箭。”

伊利希尔怔了一下,那是最基础的法术之一,几乎每位学徒在幼年时就已熟练掌握。她轻轻耸肩,低声咏出三句咒语,右手五指自然张开,一团金色的微光从指尖溢出,在她掌中凝聚,照亮了她白皙的面颊与那瀑布般耀眼的红发。

“很好。”赛里奥尔点头,“现在终止它,然后重新施展。”

伊利希尔轻轻一甩手腕,能量瞬间消散,空气随之一静。正当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施展时,赛里奥尔忽然出声问道。

“你在施法时,是吸气,还是呼气?”

伊利希尔顿时愣住,眉头紧皱,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扰乱了心神。她张口念出第一个音节,却立刻念错了,法术无法成型。

“你对我做了什么,导师?”她无助地望向赛里奥尔,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某种反制咒语吗?”

赛里奥尔和门瑞尔相视一笑,随后,前者对后者微微颔首,示意由门瑞尔接替讲解本次课程的核心内容,自己则悄然走向大厅远端,回到那张高背王座上。

“你现在在想自己该怎么呼吸,对吗?”门瑞尔向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伊利希尔身上,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洞察。

“是的,导师。”伊利希尔垂下肩膀,声音低而沮丧,“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吸气还是呼气施法。我不记得了,但现在一思考呼吸……”

“于是你便无法再专注于操控。”门瑞尔点头,“一个你原本毫不费力的法术,现在却变得困难。哪怕是最基础的魔法,只要注意力一旦被扰乱,也会变得不稳定。一声咳嗽,一个余光的晃动,一丝突兀的思绪,都可能让你失控。”

他转过身,扫视众学徒,语气温和却有力。

“明白了这些之后,谁能告诉我,伊利希尔为何施法困难?”

“她在想着怎么念词,而不是法术本身。”阿梅迪尔立刻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他不想掩饰对这类基础问题的厌倦。

“说得对。”赛里奥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语气不动,却在内心升起一缕不快。

阿梅迪尔在发言时并未称门瑞尔为『导师』——这是一个称谓,是门瑞尔历经数百年、无数考验与教导之后才赢得的称号。

这种轻蔑的失礼,他记下了,未来必须纠正。

“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已经拥有施展精灵最伟大魔法的潜力。”赛里奥尔继续说道,“但若你不能在无意识中完成咒语,那这份潜力也毫无意义。”

沉默片刻后,阿梅迪尔向前一步,声音不带敬意,却充满笃信。

“其实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克服这些障碍,为何不教我们那种方式?”

“掌控,才是驾驭真正魔法的唯一道路!”赛里奥尔微微一愣,随即,他凝视着自己的长孙,声音低沉如石落深渊。

阿梅迪尔摇了摇头,嘴角带出一抹自信的冷笑。他缓缓转身,面向祖父与所有学徒,那语气就像某种布道者,又仿佛要从旧秩序中挣脱。

“有一种方式能触及魔法,不需咒语,也无需仪式的束缚。我们可以依靠本能塑形,以原始能量为燃料,施展最强大的法术,没有迟疑,没有繁文缛节,只需意念与意志。”

“你说的是黑魔法!”门瑞尔立刻打断了阿梅迪尔,声音冷厉如寒风。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一扫学徒,如同一柄无形之剑,斩断所有可能滋生的念头。

“黑魔法只会带来两样东西:疯狂与死亡。若你没有足够的意志成为真正的法师,那么你更无法成为一个活得久的术士。”

他顿了顿,让每一个词都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这样才能烙进学徒们的灵魂中。

“八风魔法若施展失败,它只会散失,回归八风。但黑魔法不同,它不会回归,它会寻找一个容身之所,你的肉体或你的心灵。”

“而即便你成功了,它也会留下印记。一道痕,一丝裂,一点污秽。它将腐蚀你的思维,污染你的心智,扭曲你的本性。”

他直视阿梅迪尔的双眼,声音低沉坚定。

“你们,千万不要动这个念头。”

沉默如潮水般涌入至高之厅,学徒们神色凝重,没人敢轻举妄动。即便是刚才还充满自信的阿梅迪尔,也略微收敛了锋芒。

“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东西的?是谁把这些念头,灌进你脑中的?”赛里奥尔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中没有愤怒,只有冷峻的审视。

“噢,这里,那里都听过。”阿梅迪尔耸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要离开这里走一走,就能听到关于杜鲁奇术士的传闻。我听说,任何一个术士的力量都足以匹敌三位萨芙睿的法师。”

“那你听得不对。”赛里奥尔的语气仍保持着耐心,却已带上一丝寒意,“掌握魔法的关键从来不在于力量。任何蠢材都能拿起一把斧头,将木头劈成柴火,但只有真正的伐木人,才知道如何正确使用斧头。黑魔法是钝器,它只能摧毁,却永远无法创造。”

他的声音变得沉稳有力,仿佛每一个词都承载着一个时代的见证。

“黑魔法不可能建起这座城堡,也无法让我们的农田丰收,更不能维持奥苏安的平衡。它只会焚烧,留下伤痕,然后什么也不留下。”

“可塔尔·安列克就是用黑魔法建成的。”阿梅迪尔倔强地反驳。

赛里奥尔顿时如遭重击,脸色骤然暗沉。他的手指紧紧握住王座扶手,关节泛白。

“安列克是靠黑魔法维持运转的,这没错。”他怒声道,“但它的建立者是我的导师,驯龙者卡勒多!他所使用的,是纯粹的魔法,是我们真正的传承!”

他的声音颤抖,仿佛有什么尖锐之物正缓慢刺入他心脏深处。那并非只是愤怒,更是一种撕裂的痛苦,一种对堕落的恐惧。他短暂地闭上眼睛,耳中响起的,唯有自己凌乱的心跳,还有脑海深处那遥远、痛苦的哀鸣。

他睁开眼,扫视全场,试图从学徒们的表情中看出蛛丝马迹。他听过一些传闻,模糊、断续、低声私语,说有些学生,甚至某些法师,已经开始私下尝试黑魔法的仪式。

这些传言真假难辨,但此刻,他不愿再忽视。

黑魔法的阴影正在苏醒,被纳迦瑞斯的邪术与堕落信仰所喂养。

“除了阿梅迪尔,其他人全部出去。”他沉声道,“门瑞尔,你先离开,我处理完这里会召你回来,我们还有来自卡勒多的消息要谈。”

法师与学徒们静默行礼,依次离开至高之厅。石门缓缓合上,只剩阿梅迪尔站在王座前,双臂交叉,眼神固执。

“你很有天赋,阿梅迪尔,只要你再多一点耐心,未来你可以成就非凡。”

“那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阿梅迪尔反问,语气平静却锋利。

“我害怕堕落,你只是听说过黑魔法,但我……亲眼见过!”赛里奥尔微微前倾,双目紧盯着孙子,他的目光中没有闪避,只有久经考验后的清醒。

他声音压低,像是在与时间本身对话。

“你以为那是一条通往力量的捷径,但你错了!那条路并不更短,也不更快,而且更陡峭、更危险。”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却愈发有力。

“你以为莫拉丝和她的术士们可以随手摧毁军队,毫无代价?不,她们也做不到。她们所付出的代价,超出了你现在所能想象的极限。相信我,阿梅迪尔,我们称其为黑魔法,是有充分理由的。”

阿梅迪尔依旧不肯退让,但他的语气悄然一变,切换了立场。

“现在的我们究竟在做什么?杜鲁奇的军队此刻正向我们压境。凤凰王需要我们,需要你,加入他的军队,对抗纳迦瑞斯的术士。”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热。

“你谈论未来,可若我们此刻不行动,未来就再也不会存在。七年来,我耳闻目睹的只有恐惧与战争,泰伦洛克陷落,艾里昂燃烧,柯思奎和查瑞斯正遭围攻,难道非要等到萨芙睿的田野也被点燃,你才肯苏醒?”

“我不会让羔羊去对抗狮子。”赛里奥尔摇头,声音里已难掩怒意与痛楚,“就如我不会让我的学徒去面对莫拉丝的术士团。在整个萨芙睿,我信得过能与杜鲁奇交锋的法师,不超过十二个,我自己也勉强算一个。”

“那你就去战斗吧!”阿梅迪尔终于爆发,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他双拳紧握,眼中燃起怒火,“伊姆瑞克正恳求你的援助,而你却坐在这高座上,仿佛听不见、看不见!若你根本不打算响应他的召唤,当初又为何支持他登上凤凰王之位?”

赛里奥尔一愣,稍稍转过头去,望向大厅两侧那几扇狭长拱窗。

但他所见的,并非那片灰暗的秋日天空。

而是回忆,他看见一片被魔法撕裂的废墟,战火连天,恶魔狂笑着践踏大地,成千上万的精灵在悲鸣中死去。他看见那些传说中的法师联手施法,抵御混沌的洪流,他看见卡勒多建立永恒的魔法漩涡。

记忆随即跃至不久前的战事,他骑乘飞马掠过安列克上空,目睹纳迦瑞斯的战士在烈焰中尖叫着坠落,皮肤开裂、头发燃烧,他亲手释放雷霆,将献祭的狂徒劈成焦炭。

那不是荣耀,而是梦魇。

战争从未带来真正的正义,即便出于正当的理由,也只留下更多尸骨与创伤。

他缓缓闭眼,强迫自己从那过往的深渊中挣脱出来。待他再度望向阿梅迪尔时,目光已不再愤怒,而是沉重得仿佛压着整个时代的重负。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想的。”他的声音低哑,仿佛自胸腔深处挤出,“如今他已经死了。”

“那你这份懦弱,只会让他的牺牲毫无意义!也许,你真正害怕的并不是黑魔法,而是死亡。你活得太久了,久到哪怕是尊严和使命,都不再值得你冒险!”阿梅迪尔神情骤变,但旋即咬紧牙关,低声咆哮。

这句话犹如利刃刺入赛里奥尔的胸口,他的耐性,在这一刻终于崩塌。

“你说我懦弱?”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已不再掩饰怒火。他一步步逼近阿梅迪尔,每一句话都带着山岳般的压迫。

“我曾与艾纳瑞昂并肩作战,与卡勒多并肩作战,从未在战斗中后退一步!三十年前,我还曾与马雷基斯并肩,杀入安列克,夺回失地!”

他直视阿梅迪尔。

“而你呢?你甚至连战场的味道都没闻过!你对战争一无所知,连恐惧都未曾真正体会。所以不要来教我什么是牺牲,什么是勇气!”

“你只会拿出那些我无法反驳的事来压我!”阿梅迪尔依然挺立,迎着祖父的怒火直视不退,“你说我不懂战争,可又逼我困在这与世隔绝的塔里,把岁月虚掷。只是因为你害怕我会步我父亲的后尘,可你就从未想过,你的恐惧才是让悲剧重演的根源吗?”

他语速渐快,嗓音如燃烧的火焰。

“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信心?”

“确实没有。”赛里奥尔冷冷答道,声音如同寒冰。他目光锐利,毫不掩饰失望,“你继承了你父亲的执拗,还有你母亲的固执,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你弟弟埃拉迪尔那样?用功、专注、听话。”

“埃拉迪尔确实勤奋。”阿梅迪尔冷笑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但他太平庸了!再给他一两百年,也不过是一名中规中矩的法师,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伟大。”

“不要渴望伟大,太多人已经被这种渴望摧毁,连灵魂都一并撕碎。你若不肯汲取他们的教训,只会步他们的后尘。”

“这话,居然出自萨芙睿的统治者、艾纳瑞昂的战友、第一议会最后的幸存者,奥苏安最伟大的法师之口。”阿梅迪尔冷笑得更深了,“未免太可笑了些吧?也许,我确实误会了你。你并不是怕战争,不是怕黑魔法,不是怕死亡。”

他顿了一下,狠狠一词一句地说出。

“你怕的是我!你嫉妒我!”

“你害怕我的天赋将掩盖你的声望,害怕我会在精灵的历史中取代你的位置。你不过是在守着你已有的一切,不敢再向前一步。你所谓的智慧、远见,不过是自私与嫉妒的伪装。”

“出去!”赛里奥尔暴怒地吼道,“从我眼前滚出去!在你为今天说出的每一个卑劣之语道歉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颤抖着指向门外,声音几乎从喉咙深处挤出。

“你今天所说、所做的一切,只让我更加确信,你根本不配统治萨芙睿。去吧!去想清楚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别再用你的虚荣玷污我!”

阿梅迪尔身形一僵,脸上的怒意忽然出现了短暂的裂缝,那是一抹踌躇、甚至悔意。

但只是刹那。

随即,他的眼神冷了下去,仇恨与倔强重新回到脸上。他没有回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脚步坚定而决绝。

大厅恢复了寂静。

赛里奥尔踉跄着退回王座前,几乎跌坐而下。他只觉体内空荡荡的,仿佛被愤怒和悲哀掏空,思绪翻腾,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爆发感到羞愧。

正义与内疚在他心中激烈争斗,谁也未能取胜。

他不禁想,如果阿梅迪尔说的是对的呢?如果他真的在嫉妒这个年轻人?嫉妒他那如日初升的天赋,而自己却在暮年徘徊,光芒渐黯?

他闭上眼,低声吟诵几句咒语,强行平息那些折磨心智的自我质问。他告诉自己,错不在他,而在阿梅迪尔。

他早就察觉这孩子心性中潜藏的黑暗,只是一直不愿面对。现在,那些疑虑终于被说出口,那些不满终于显现出来,也许,这并非终结,也许,这反倒是两人能够和解、重新开始的契机。

他叹息,重新挺直脊背。

阿梅迪尔这点小小的叛逆,暂时可以搁置。战火已迫在眉睫,凤凰王的使者还在等着他的回信。

世界正被鲜血与战争撕裂,相比之下,孙子的愤怒和幼稚的理想显得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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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依莱尼丝命令道,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

阿梅迪尔猛地甩开母亲的手,目光越过母亲,直视他的祖父。

赛里奥尔看上去像一个破碎的灵魂,眼中布满岁月的风霜。他的身影在幽暗的大厅中显得格外瘦削,像是一尊被时间侵蚀的雕像。阿梅迪尔看见一个步入暮年的精灵,疲惫、虚弱,曾经的光辉正一点点被凋零取代。

“我并不羞耻,”阿梅迪尔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倔强,“我也不害怕。”

“我们必须离开!”依莱尼丝还在坚持着。

“那你走吧!”阿梅迪尔猛地一转身,将母亲推向那扇笼罩着阴影的传送门,“我很快会来找你,这不会花太久时间,母亲。”

依莱尼丝迟疑了,目光在父与子之间游移,挣扎在母爱与恐惧的边缘。最终,恐惧压倒了一切。她的身影一闪,便已被黑雾吞没,消失在那道昏暗的门扉中。

阿梅迪尔再度望向他的祖父,却发现那虚弱的身影已经挺直,重新恢复了他记忆中那份古老而宁静的威严。

一瞬间,他动摇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低估了这位老者。赛里奥尔的眼神从惊讶转为怜悯,那是一种饱经风霜后的宽恕,却比怒火更刺痛人心。

而正是这份怜悯,让他的怒火彻底燃起。

“我要证明你已经变得多么软弱。”

他眼中的那点恐惧,如晨雾般一瞬即散,取而代之的是狂热与决绝。

“投降!”门瑞尔低声咆哮,蓝色火焰在他眼中翻涌,声音低沉如雷,“否则后果自负。”

“不要插手!”赛里奥尔厉声喝道,一挥手,将护卫在侧的法师们隔开。他面色冷静,神情沉着,那种近乎冷酷的镇定,比怒吼更具威慑力。

“我会亲自处理。”

阿梅迪尔知道,他必须先发制人,他呼唤德哈,那黑暗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流,脉搏跳动如鼓,思维迅速如火。他低声咏唱,指尖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一道黑色闪电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朝赛里奥尔激射而去。

然而,就在即将命中的刹那,那道闪电忽然停滞,接着化作一团金色尘埃,在空中旋转、飘散,最终无力地洒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如同雪崩中的一片羽毛。

阿梅迪尔怔住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祖父袍子上隐秘而复杂的魔纹,那些反咒、结界、封印……层层叠叠,仿佛整个人被一件活生生的法术之网包裹。

邪恶的笑意从阿梅迪尔脸上褪去,他本能地感到退缩,但德哈在他体内蠕动、低语、蛊惑。那声音如同炽焰舔舐灵魂,再度点燃了他的信念。

祖父的结界虽多,却都很薄弱。他能看见破绽,凭他如今掌握的力量,完全可以逐一击碎,将这一切撕成碎片。

“不要这样做。”赛里奥尔警告道。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阿梅迪尔厉声反驳,他的手中骤然浮现出一柄燃烧着黑焰的虚无之剑,剑身仿佛由深渊铸成,吞噬着光与温度。他身影一闪,瞬间扑向祖父,攻势迅猛如风暴。

门瑞尔本能地挡在赛里奥尔身前,试图救他于危难之中。然而,那柄虚无之刃毫不迟疑地刺入了他的胸膛。没有鲜血飞溅,也没有哀嚎痛呼,他的身体顷刻间化作一团细碎的灰烬,如雾如烟,缓缓洒落在冰冷的石地上。

未等灰尘落定,阿梅迪尔反手挥剑,再度朝赛里奥尔斩去。但一道银色的能量护盾瞬间在赛里奥尔的手臂上升起,那燃烧的黑刃触及之际即刻瓦解,如同被净化的梦魇般消散成缕缕烟雾。

“你无法驾驭打败我所需的力量。”

阿梅迪尔听不进,他只觉得那不过是一个衰老者的强撑。冷笑中,他伸出双手,驱散了环绕大厅的护咒,进一步探入魔法之风的深处。

浓厚的乌云围绕他旋转盘绕,犹如一条贪婪的巨蛇,乌云中闪烁着星光与电芒,犹如宇宙的碎片在燃烧。他将这云团向前推进,铺天盖地,瞬息间便将赛里奥尔吞没其中。

然而,就在最深的黑暗中心,一道纯白的光芒骤然绽放。

那光如剑,将乌云从中劈开。

能量开始剧烈沸腾,然后迅速崩解,化作无形。光芒散尽,赛里奥尔的身影屹立其中,安然无恙。他的周身仿佛由星辉编织,光芒从体内源源涌出,将黑暗驱逐。

阿梅迪尔敏锐地察觉到祖父对魔法之风的掌控已开始断裂,那股一贯的完美平衡正在破碎。

时机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意念扩散到极限,全力汲取那洪流般的能量,强大的能量之潮灌入他的身体与心灵,他感到自己几乎要被这力量撕裂。

“法术本身不是目的,它只是手段!”他厉声道,“它未必就是邪恶的!”

“手段可以玷污目的。”赛里奥尔低声回应,那声音沙哑而疲惫,却蕴含着穿透心灵的力量,“仅仅因为我们能做一件事,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去做。”

“胡说八道!”阿梅迪尔怒斥,他猛然伸出右手,一道紫蓝色的火焰如怒涛般从掌中喷薄而出,烈焰如龙,轰然吞向祖父。

火焰嘶吼着,疯狂地撕扯着空间。

赛里奥尔的身体在光焰中扭曲,他奋力支撑,金绿相间的光芒自他体内涌出,如护盾、如浪潮,一次次击退那焚世之焰。

但这一次,他终于撑不住了。

火焰将他压倒在地,他单膝跪下,法杖狠狠支撑着地面才没有倒下。

“你必须杀了我才能证明你的道理!”阿梅迪尔咆哮,声音中夹杂着愤怒、悲哀与某种可怕的解脱。

赛里奥尔抬起头,满是灰烬的脸上依旧没有怒意,只有痛苦与悲悯。

“我不会杀害自己的血亲。”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会!”

阿梅迪尔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大厅中只剩下德哈在流转。赛里奥尔的抵抗已经接近极限,只要再施放一次足够强大的攻击,一切就将尘埃落定。他将掌握萨芙睿,正如命运所预言的那样,而接下来,战火将沿着他的意志燃烧,吞噬纳迦瑞斯之敌的疆土。

他紧紧握住胸前的护符,刻着符文的指骨灼烧着他的掌心,他低声吟咏咒语,吸纳汹涌翻滚的德哈,将它们塑造成一股纯粹的毁灭洪流。

在心灵深处,他勾勒出一头巨龙的形象。意念在空气中描绘出它的轮廓,漆黑的獠牙、燃烧着黑火的咽喉、从梦魇中苏醒的瞳孔,以及那双翼上清晰可见的血管脉络。

赛里奥尔挣扎着调动所剩无几的魔法之风,试图撕裂阿梅迪尔正编织的法术结构。

但阿梅迪尔调集更多德哈,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反咒。他将全部心神投入这次召唤,毫无保留,讽刺的是,他正用祖父曾教导的方式对抗祖父——这一切,竟是如此自然。

幻影已经在他面前凝成形体,每一次心跳,那巨龙便更加真实。它张开双翼,喷吐火焰,仿佛要将这个世界撕裂焚尽。再过片刻,赛里奥尔就会被它吞噬,祖父的最后一口气息将消散在这片焦土之中。

就在此时,赛里奥尔抬起头,眼神紧紧锁定阿梅迪尔,低声说了些什么。

阿梅迪尔没能听清,他试图分辨那是某种反咒?忏悔?还是懦弱的哀求?他的一丝迟疑在心头悄然浮现。

就是这短短一个心跳的分神,便决定了一切。

他与德哈之间的联系被撕裂,那曾臣服于他的能量脱离掌控。他惊恐地想要重新驾驭它,却已为时已晚,德哈像洪水般冲入他的身体,缠绕他的心脏,灌满他的肺部。

他开始剧烈咳嗽与喘息,身躯摇摇欲坠,血脉中闪烁着德哈,双眼在灼烧中熔化。他想要惨叫,却只能从灼烧的喉咙中喷出一团漆黑的火焰。

难以言表的痛苦吞噬了他,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尖啸,他的心灵如被烈焰撕碎,在黑暗的漩涡中坠落。

最后一次抽搐过后,他轰然倒地,躯体迅速干枯、焦黑,犹如被彻底抽空的壳。空洞的眼窝中升起缕缕浓烟,在寂静的大厅中久久不散。

赛里奥尔跪在孙子的遗骸旁,一时间,所有情绪都如被抽离。但他知道,悲痛终将来临,它会席卷他的理智,击穿他的内心。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愧疚,尽管那是不得已而为。

他脑海中浮现门瑞尔的身影,他的朋友在这场冲突中悄然陨落。他几乎没有机会哀悼,便被迫继续战斗,又一段与过去的羁绊被切断,又一条未来的可能性被毁灭。

“你刚才对他说了什么?”身后的一名法师走近,眼神复杂地望着阿梅迪尔扭曲的遗体,“是你自创的驱散法术吗?”

“不是。”赛里奥尔摇头,“我只是低声唤了他祖母的名字,他的分神……杀了他。”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门廊前聚集的法师们,他的表情已无悲哀,只有如钢铁般冷峻的意志。

“阿梅迪尔年少、愚蠢,忽视了我的警告。依莱尼丝与那些术士,可不会像他那样轻易失败。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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